经过了孙嬷嬷一事,贾珠变得沉闷木讷许多,哪怕是学习之余的闲暇时间,他也不喜欢去找弟弟妹妹了,偶尔碰了面,也不像之前那样亲昵。无论在书房还是在外面,他都默默无声,仿佛一个影子,一个雕像。
很多个早晨,很多个黄昏,很多个深夜,贾珠站在孙嬷嬷撞死的大树前发愣,潸然泪下,但他从不和外人提。
王夫人得了消息后,命人砍了那棵树,连着桩子也一并挖了,改成一个花圃。又屡次到贾珠屋里,亲自开导说:“过去的就过去了,或许你是动过真心的,可是你们的身份注定了这是不可能的,你是什么人,何等尊贵?她是什么人,何等低贱?”
见贾珠总是不回应,王夫人又说:“我和你父亲都把这事放下了,你自己也要早点走出来,你的路长着呢!”
贾珠从来不去碰母亲为他选的那两个屋里人,也不再和父母亲近,他一天比一天的心事重重,仿佛孤独到与世隔绝。
在他不可触碰的心底,那个不堪的女人,是他的初恋,是他生平第一次热烈爱着依恋着的女人啊!
贾政为儿子的状况忧心无比,加紧了步伐为儿子选合适的亲家。
一轮轮筛选下来,贾政和国子监祭酒李守中相互赏识,两个儒雅的人都认定对方是最好的人选。
李守中家风正,学识渊博,又广受敬重,他家里的女儿都当儿子一样教养,一个个知书识礼,大气风雅,贾政也早有耳闻。
王夫人对这门亲事也很满意,催着贾政早点去互换八字,把事情定下来。很快,聘礼也送过去了,就等着吉日娶李家女儿李纨进门了。
贾珠对这件事充耳不闻,毫不热心,仿佛是外人的事。他爱的人已经长埋地下,娶谁都一样,没有爱的婚姻,有什么值得期待的?
当母亲的快乐和满足让赵姨娘无暇顾及一切,探春的聪明伶俐让她乐开了花,贾政也更加留恋他和蕊儿的这个小家,只是为了贾珠的婚事,他日日奔忙,很多时候也顾不上蕊儿和探春娘儿俩。
蕊儿笑道:“我还一直当你是十八九岁呢,你竟快要当祖父了!”
贾政道:“我们都不年轻了,我看着这些儿女和周边的人,才意识到这一点。可是面对你的时候,我总觉得你还是十几岁,我也还青春年少呢!”
作为贾政的嫡长子,贾珠的婚礼自然极其隆重,风光无限。在这样繁华的景象下,贾珠却心如死灰,只是被人安排着一步步到了洞房。
成亲当晚,贾珠按照规矩揭开李纨的红盖头,就在这四目相对的一瞬间,他仿佛被闪电击中!这个清丽超逸的女子,与他一直梦想中的妻子完美契合!
李纨不光美丽可人,而且温和谦恭,还满腹诗书,贾珠所知所能的,她只有胜出一筹的,没有不知不会的。经过一段时间的朝夕相处,贾珠不得不承认,自己深深爱上了这个国子监祭酒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