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武器吗?岛崎想。可他并没有听到金属在空气中挥动的声音。而且,对方向他靠近时走路的声音很自然——手持物品的人在走路时,手腕会格外用力将物品维持在某一方向。特别是刀具,刀尖总会保持对准目标的状态。但若他的耳朵没有出差错,那孩子应该是空着手的。
可臂上的疼痛不是幻觉,甚至浸出的血已经湿了半条袖。
一向游刃有余的岛崎不免呼吸也开始急促。不过,对方似乎从一开始,呼吸的频率就格外的高。
在两人身体接触时,感觉到的体温也高得太过不自然了。
忽然,笑容重新回到岛崎唇边。
比人类更高的体温和呼吸频率,悄无声息的走路方式,还有划破他手臂的那个东西。
“我知道了,你是teru吧?”他像个猜对谜底的孩子,声线充满了欢欣鼓舞。
沉默的暗杀者终于开口了:“你怎么知道?”
和想象中一样,是略带稚嫩的少年声线。
再也没有什么是比这件事让岛崎感到愉悦的了。要是普通的孩子,放他一马也无妨。但面对这个被称作“teru”的少年时若是太过松懈,那么躺在地上等待被警卫发现的就是岛崎了。
“毕竟,在这边这个世界里,让我都有所耳闻的猫科人类,也就只有你一人了嘛,teru君。”
臂上的疼痛成了催化剂,让岛崎体会到连汗毛都要竖起来的强烈兴奋。据说眼前的猫科人类少年作为被政府圈养起来的利刃,曾杀死过上百个岛崎的同行。专门暗杀杀手的杀手,或者说,他是作为黑暗世界的肃清者存在的。
“我也听说过你,岛崎亮。”花泽抿了抿唇,意识到敌人并不好对付。依靠眼睛和武器的杀手是最容易制服的,只需剥夺他们的依靠即可。但岛崎不一样,天生的失明让他不对任何外物抱有依赖心,他本身就是武器。更何况,自己的身份还被他看穿了。
“那还真是荣幸,我竟然能从百人斩的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格斗依然在继续,岛崎一边躲闪一边开口,纷乱的气息中夹杂着笑音。对面的花泽辉气则皱紧眉头寻找他的破绽,道:“更正一点,在你死亡之前,我还不能被称为百人斩。”
“哦,我是第一百个,更荣幸了。”
这么说着,岛崎一脚踢在了对方柔软的小腹上。来回过招之间,他已经摸清楚了花泽固有的行为模式。动作快得像鱼是因为猫科人类特有的弹跳力和速度,这一点人比不上。要去追踪他的动作,对盲者来说就更难了。不过,既然对方要向他发起攻击,那么只需预判到他的行动,就能提前进行反击。
能力再强,也还是个少年。也许是太过依赖自己作为猫科人类的天赋,花泽的动作模式非常单一。不论是出拳的力度、踢击的角度还是被攻击时的防御方式,岛崎只挨了几下,就完全了然于心。
形势逆转了,一直咄咄逼人发起猛攻的少年还没从小腹的剧痛中缓过神来,下巴上又挨了一拳。他脑袋一片空白,身体却不由自主猫般后跳着拉开距离。原本以为在狭窄的楼梯间会让对方无处可逃,可现在看来,受困的却是自己。
大脑告诉花泽,现在最佳的判断是立刻撤退,远离这个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的男人。可是,只剩下一人,他就可以撕掉自己的契约书,重新获得自由。
作为“人类”而非“工具”活着,是他,以及所有猫科人类难以企及的梦想。而现在,他就快要够到这梦想逐渐成型的轮廓了。
“怎么,不逃吗?看来你没有我想象中的聪明嘛。”岛崎听到对方顿住的脚步,戏谑道。以猫科人类的速度,若花泽此刻逃走,他是绝对追不上的。就算脑子再差的人,现在这种状况也不该选择停下脚步。
能杀掉将近百名成年杀手的人,总不至于连这道理也不明白吧?
“是不能逃。”花泽说:“今天可是我的生日。”
“哈?”岛崎越发不明所以:“那我是不是应该祝你生日快乐?”
“不必了。”花泽一跃而起,十指中伸出钢刀般锋利的指甲:“你死了,我就能得到最好的礼物。”
自由,是花泽今天最想送给自己的东西。
空气里血腥味再次弥漫,让岛崎想起了被他舔食于舌尖上的那滴粘稠的血。他还是第一次被伤到嗅到自己的血的味道。和死人一样的气味在黑暗中蔓延着,让岛崎忍不住想要作呕。
在花泽尖锐的指甲还来不及从岛崎的胸口抽出,后者有力的手已经扣住了他的手腕。另一只手就这么擒住花泽纤细的颈,他感到自己顿时双脚腾空,紧接着后脑就被重重撞击在坚硬的墙壁上。
拿着武器吗?岛崎想。可他并没有听到金属在空气中挥动的声音。而且,对方向他靠近时走路的声音很自然——手持物品的人在走路时,手腕会格外用力将物品维持在某一方向。特别是刀具,刀尖总会保持对准目标的状态。但若他的耳朵没有出差错,那孩子应该是空着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