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里的尸体,锁灵囊里的残魂,和半年前一样,丝毫未变。

也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更加失望,薛洋脱力,靠着棺木徐徐坐倒。

嗒、嗒、嗒。

被血染红的手轻叩木板。

“晓星尘,求求你,看看我?救救我?”

***

不知昏睡了有多久。

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额间一点朱砂,眉清目秀,正是半年内屡屡被他骂走的金光瑶。

没有穿金家华丽丽的金星雪浪袍,而是一身布衣,低调打扮。

“你傻了吗?伤成那样还回这空荡荡的义城,要不是我正好过来查看,给你疗伤,你就死在那棺材边了!”

薛洋想,死了也好,死在晓星尘身边,我就不用继续发疯了。

正想时,金光瑶丢来一物,轻飘飘没分量地落在他身上,看清那东西是什么之后,薛洋徒然发火:“你他妈轻一点!!!”

“好好好,忘了这锁灵囊是你的宝贝了,昏倒的时候还死死抱着,你冷静点,别起来!身上还有伤呢,我可不想费力再包扎一次。”

看薛洋躺回去,又抱紧锁灵囊,金光瑶调侃:“夔州流氓,居然也知道情义为何物了吗?”

薛洋也反讽:“过奖,你呢?高高在上的仙督,该有很多事要忙吧,怎么有时间来义城,时机恰好地救了我?”

金光瑶自嘲一笑:“没办法,伪装久了也会累,我需要一个知道我真面目又不会揭穿我的人,所以,还不想让你死。再说,我还需要你帮我处理‘罪人’呢。”

沉思片刻,又道:“薛洋,认命吧,我们这种人,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只能无情到底,方能在这世上挣来一席之地。”

薛洋闭上眼睛,不想再听。

躺了不到半月,金光瑶再来看望时,薛洋居然已能撑着重伤的身体下床练剑。

练剑起初很不顺利,霜华一次又一次脱手,练了半日,薛洋拿出一根白布条将眼蒙住,剑光挥洒反而变得利落流畅,满院充满瑟瑟清风,薛洋剑指哪里,风就吹向哪里。

妙则妙矣,只是破败的义庄小院,被风一吹,倍显凄凉。

金光瑶只瞧一眼,就看出这剑法优雅大气,绝非薛洋自己原本的路数,定是晓星尘道长所教。此时的薛洋,用着那个人的剑,也像那个人一样蒙着眼,全身上下都是那个人的影子。

不像金光瑶以前认识的那个夔州小流氓了,也不像晓星尘刚死后那个怒气冲天的疯子。

相识近十年,金光瑶一直觉得,薛洋身上少了点东西,正是因为少的那点东西,导致薛洋尽管生得一派风流俊俏少年模样,可还是眼神稍变就容易让人感到一阵恶寒,如同看到了什么披着人皮的非人怪物。

可现在,薛洋变了,在义城沉寂几年,又发疯几年,脱胎换骨,再站起,像个有血有肉的人了,甚至用起这把剑,活脱脱一个青年才俊,有模有样。

这样的薛洋,不会再离开义城了,准确的说,是不会再离开棺材里那个人了。

金光瑶放下心来,问候交代完毕,准备要走。

“等一下。”

薛洋从怀中小心翼翼掏出一张纸,极为珍惜地打开递给金光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