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洋一言不发,背起晓星尘往回走,才走几步,背上的人已睡着,呼吸绵长而安静。
在这以前,子夜过后昏睡的都是薛洋,这个晚上却成了晓星尘。那个世间最善良的人,替世间最邪恶的人,承受了本该属于他的反噬痛苦。
月光照着他们的身影,莫名有些凄苦。薛洋对着他们的影子,悄悄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回到两人缠绵过的榻上,相拥而眠。
第二日,薛洋是被热醒的,睁眼一看,发现枕边人睡的并不安稳,晓星尘攥着被角满头大汗,胸口起伏,前襟都被沁湿,微微摇着头,纤长睫毛轻轻颤动,仿佛沉在一个噩梦里。
“晓星尘?醒醒!”
晌午的阳光穿透纸窗照在枕边,有些刺眼。薛洋摇晃晓星尘,正想落下一个柔软的吻,却听见睡梦中的人皱着眉吐出一个名字。
一个他很不愿意听到的名字。
“阿箐……”干裂的苍白的嘴唇开合,依然没有睁开眼睛,继续呓语:“对不起……阿箐……”
薛洋浑身都僵了一下,随即低头不管不顾地吻下去。
晓星尘挣扎着恍惚醒来,只觉呼吸困难,胸口很堵,意识中还残留着梦的残影。
他梦到阿箐。他其实并未真正用自己的眼睛看见过阿箐,因为在义城时他是眼盲的,梦里的阿箐只是一个模糊的女孩影子,身形瘦小,没有五官,头上戴着那支他给她雕刻的木簪,尾部有一只小狐狸。
瘦小女孩哭得很伤心,一直在他的梦里抽抽噎噎哭诉:“道长,道长,你怎么能和那个坏东西在一起?他等了你八年,我也守了你八年……可我什么都没等到。”
后来,女子空白的脸上忽然有了一对白瞳,白瞳里流出血泪:“道长,我死的好惨,断舌,瞎眼,被狗啃……都是那个坏东西害的,你知不知道?”
而他一睁眼,就见被惨死女孩指责的那个人正在吻他,唇齿间温热绵柔的触感,忽然又令他想起,昨日在亲密时,薛洋也曾苦痛地问:“星尘、晓星尘……你为什么要走……我想你想地疯了,快要疯了,你知不知道?”
晓星尘有些迷乱地打量屋子。昨晚他搬进来的木盆还在,一只手帕搭在木桶边缘,他记得他曾拿那只手帕给薛洋擦去血迹,也擦去他们的欢爱痕迹。火炉中的木炭依旧静静燃烧,只是没了夜色遮掩,屋里的气氛忽然不如昨夜那般暖和得让人迷醉了。
薛洋装作什么没听见什么也不知道,手脚一起缠住晓星尘,“道长,怎么醒的这么早?”
那般亲密语气,就仿佛他们已经同床共枕过无数个日夜。晓星尘脑中回响着两个不同的人同样的问句,灵识混沌一片,无法思考。
知不知道,知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这样问他?那一刹那,晓星尘痛苦地宁愿什么都不知道。
薛洋不安分的手从腰间探到他衣服里,挑逗意味明显:“道长,想什么呢?不许乱想,只许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