剥开层层叠叠的障碍,他们又亲密地融为一体,除了原始的欲望,什么也不想。

石床上铺了三层好被,厚实绵软,像一个醉人好梦,又像一片危险沼泽,两个剧烈碰撞的躯体就在那上面,陷入意乱情迷的旋涡。

没有言语,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

动作越来越快,可是已来不及,来不及,不知是什么在追——

石壁上的光影摇晃成光怪陆离的碎片,床在震荡,灵魂在震荡,山河海月也在震荡。

“啊……”

动作要紧处,两人都紧紧缠住对方用力,喘息与吟哦唱和,交织成一张密密实实的网。

薛洋印象深刻,那夜的晓星尘十分反常,仿佛满载的情绪没有出路。

缠绵缱绻不复矜持温柔,起起伏伏,急急忙忙,带着水光的眉眼给□□染上一层不安。半夜里,薛洋迷迷糊糊感觉到晓星尘一直没有睡,在黑暗中,在他枕边,握着他的手,凝视他,抚摸他,偶尔情不自禁亲吻,生怕他天亮就会消失一样。

“星尘,别怕。”

半梦半醒间,薛洋不知道自己说出过这句话,还是只在心里默念了一声。后来他才明白,那时的晓星尘,大抵是被某种奇妙的潜意识告知,这将是他们在一世轮回中能相拥共度的最后一夜,因此,在末日来临之前,晓星尘不顾一切,饮鸩止渴。

六月初夏时节,世间应当是莲叶碧、荷花红,他们所在的碎云雪山,却依旧充满风雪,只有同居的山洞里,偷得一室春光摇曳。

天蒙蒙亮,晓星尘匆匆起身穿衣。

床上迟醒一步的薛洋正待发问,就听见悬挂在山洞中央的铃铛无风自动,叮当作响。

“有人闯入散魂草种植园,”晓星尘拿起降灾,整装待发,“铃响微弱,应该不是什么强势力量,你继续睡吧,我去看看。”

铃铛是晓星尘在种植园附近所设结界的信号,这几个月来偶然响动,都是不知从哪飘来的孤魂野鬼游荡至此,无意碰到结界,与石无生一点关系也没有。

薛洋躺回床上,一起一卧,牵扯到胸口的伤,微微作痛,一夜过去,被拂雪刺中过的地方还是一个冒着淡淡白光的创口。

听见他痛呼,晓星尘脚步微微一顿,返回床边揭开被角看了看,手指疼惜地轻轻拂过,再给他盖好被子。

“等我回来。”

说完这句话,晓星尘离开他们的温暖居所,迎向凛冽寒风,几息之间抵达种植园,只见一切如故,除了边角上的散魂草被收割走一大片。

割走散魂草的不知是人还是鬼,没有留下脚印,但打破了晓星尘的结界,就会沾染晓星尘的灵力,在一定时间范围内可以追踪到方向。

晓星尘驾降灾掠上半空,在茫茫雪山中飞驰,距离他们的住处越来越远,追过两个山头,白衣身影突然在半空中定住,黑白分明的双眸露出困惑迷茫,随即被恐惧填满。

身体里有一种东西正在如流沙一般迅速流泻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