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错误当然是要承认的,但不是现在。
这个时候简站出来,只会加倍激怒爸妈的矛盾。
尽管简通常已经被看作是小半个大孩子,可以承担照顾下面的妹妹们的责任了。
但在爸爸看来,简依然只是个小孩子,还是被照顾的年龄,在他们两个吵架的时候,他只会因此更加责怪妈妈没能做好这件事情。
“你这就是在挖我的心!我对全家哪个孩子不是尽心尽力,我对凯蒂有哪点不好了?……反倒是你,整天就在那里故作正经地看报纸,那些无用的东西要是真的有用,我的女儿们早就可以尽情地买各种衣服,甚至让裁缝来家里给我们定制衣服,也可以请数不清的仆人来伺候我们……”
“但是事实上呢?我这么费尽心思,想要把每个女儿都带上,不就是想要让他们省下一点钱买更多的丝巾和帽子吗?你知道那些东西对一个女孩子来说要多重要吗?”
“啊,我苦命的女儿们啊……”到了这里,班纳特太太崩溃地倒在椅子上,她嚎哭着,用手帕掩着面孔,尽情宣泄着自己的情绪。
“你……”班纳特先生气愤得脸都红了,对于她这种颠倒黑白故意想要掩盖自己失职和失误的行为,感到万分气恼。
他看向其他几个女儿,简和莉兹都不赞同他这样和最近情绪经常会突然爆发或者崩溃的太太争吵,尽管他们也不完全赞同班纳特太太那种虚荣而格外物质的价值观念,她甚至认为女孩子读书没有什么用处,学习才艺还有助力婚姻的效果,但读书这种事情实在没什么意义,她不止一次希望玛丽放下手上的书而去做一些其他的事情,比如学学跳舞、练练刺绣,但和妈妈是不能够辩论这些道理的。
玛丽和莉迪亚、凯瑟琳都吓坏了,他们被班纳特太太毫不控制地嚎啕大哭惹得惊慌不已,就在这时候,女仆抱着以撒来说,他发烧了,似乎有些降不下去。
一家人都慌乱起来,而班纳特太太因为过度地发泄,也已经脱力地晕了过去。
这一天过得格外煎熬。
家中一切平和的表象似乎都被打破了。
所有人的神色都显得慌张而疲惫。
莉迪亚和凯瑟琳手拉着手,她甚至能感到凯蒂惶然的情绪和那双微微颤抖的冰凉的手。
那种被抛下的独自一人在陌生地方的恐惧,早就已经被对家人的担忧和对现在不明情况的恐惧而替代,凯蒂实在是个心大的女孩子,早在她被莉迪亚找到的时候,两个人就已经用小孩子的笑容开开心心地彼此解决了心头的忧虑。
她们两个都不明白,为什么大人们要这样争吵,为什么简和莉兹看她们的眼神那么复杂,欲言又止又迫于某种原因而只能暂时沉默。
班纳特太太晕倒了,以撒发烧了,班纳特先生疲惫又心累中必须要安排事情找人看病,这种工作他实在不是很擅长,简和莉兹在上午的惊慌之后,同样感到疲惫和倦怠,极度的紧张之后放松,总是会感到疲劳的,但现在他们必须帮助爸爸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好。
最重要的是,以撒不能有事,班纳特太太不能有事。
现在,谁也管不了他们三个小的了,玛丽、莉迪亚和凯瑟琳只是坐在客厅的椅子上,也不乱跑,也不多说,安静地等待着医生过来,开药看病和处理。
莉迪亚轻轻地拍着凯蒂的手,在她慌得要哭出来的时候,她慢慢地给凯蒂唱着童谣。
这是他们家的大人们哄小孩子时都会唱的歌,从班纳特太太到简到伊丽莎白,并不一定是圣歌,有时候也是他们乡间的歌曲,莉迪亚从大人们那里听来的。
玛丽抱着自己新买的书,她很紧张,也很惶恐,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要买书,所以才造成了这样的错误,但她确实非常担忧,也非常恐惧。
听到莉迪亚的歌声时,她忍不住看了过来。
当小调唱过“我将去伦敦拜访女王(i。've been to london to visit the queen )”时,玛丽终于慢慢地也露出了一点笑容。
玛丽坐了过来,莉迪亚一手挽着凯蒂,一手拉着玛丽,三个小姑娘挤在一起,很小声地唱着歌。
当玛丽犹豫地起调了圣歌时,两个妹妹都安静了下来,慢慢地,他们也跟着接上了拉丁语的歌词。
玛丽的唱歌水平很一般,甚至比起两个妹妹来,都有所不如,但真挚的情感不需要多么华丽的技巧来衬托,而圣歌也从来不是仅仅依靠音量或者技巧就能够概括所有的好坏的。
莉兹拉住了简,她知道,简是一定会把过错揽在自己的头上的,但明白说来,他们每个人都有错,她和玛丽一样不够关心凯蒂,以至于眼里只有书和衣服,只有购物的兴奋,而忽视了自己困倦的小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