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情从未由此复杂。

也是第一次以一种全然不同的眼光回头看着这座呼啸山庄。

他从未见过这座山庄繁华的模样, 那种宾客不绝、觥筹交错的情景,从他诞生起就从未存在过。

在被锁起来的杂物间里看到的所谓欧肖家族的发家史和族谱, 也分好没有能够显示出一点家族的荣光来。

这是希斯克利夫的庄园,这位皮肤深色的吉普赛人血统的男人,占据了这座庄园,同时拥有着另一处画眉田庄。

倘使, 这座屹立在偏远高地的呼啸山庄是守岗的士兵,那画眉田庄便足以称得上是格外整洁又好看的绅士了。

可惜, 它们都是希斯克利夫的了,于是, 它们也变得一样面目可憎——

像是灵魂都被杀死的可悲的人儿。

哈里顿的前十几年里,几乎整日在无休止的辱骂和劳作中度过。

他过得像个下人一样, 不对,他就是个下人。

被希斯克利夫挥之即来呼之即去的受气包可怜虫, 也因此,他从未停止过憎恨和埋怨。

哪怕是藏在心里的愤怒,他都始终未曾止息过怨怼。

只是有一天, 他发现了一个可以让他发泄的地方。

又有一天,他碰到了一位放着羊的体面的小姐。

当那位可爱又善良的小姐说要教他念书识字的时候……

就像是一个顽固又调皮的男孩终于意识到自己长大了一般,哈里顿忽然就觉得自己不一样了。

他那天愣了很久,便是做活时发呆被仆人约瑟夫辱骂抱怨了,他也出奇地没有生气。

他感到自己是平静的,他像是突然被从山庄的诅咒中出来了一般,从无限的阴霾和散不去的阴云里,他的心似乎被彩虹和阳光所包裹。

他第一次意识到,他不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