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但丁在乎他。这大概也是人类身份赋予他的责任。维吉尔对人类的部分已经不那么排斥,可也没到欣赏的地步。

当他为了生存而杀戮时,一切都是那么简单。走下去,一步,下一步……即便身体快要分崩离析,也始终有股无法熄灭的饥渴牵引着灵魂。只要凭本能跟上去就足够了。

……当时的愿望早已实现,无论是再见到但丁还是再与他战斗一次。胜负,意义,其实都无关紧要。他当然也可以拖到自己领先一分的时候再走。

那么,留下来的理由是什么?

维吉尔抬头平视前方。又是一扇“门”。但与之前遇到的那些门不同,维吉尔知道他无法切开或者强行打破它。与其说是物质组成的门,不如说是纯粹的精神力量虚构出的“封印”。

一直在窥视他的东西变得愈发大胆。它们无声无息地尾随在身后,甚至试图从侧翼延展开阵型,形成一个拙劣的包围圈。维吉尔闭上眼睛,竭力压抑住脉管里毫无必要的沸腾。

太弱了。

刹那间,无数装了消音器的枪械同时开火,四面八方的子弹像摩西召唤的蝗虫一般密集而疯狂,铺天盖地。有几枚弹头撞击在出鞘的阎魔刀上,溅射出去的轨迹刚好穿过房间一角的监视摄像头。在那个机器爆裂的瞬间,微弱的电火光照亮了一道雪白的刀光。

以及映在刀身上的蓝色恶魔。

做梦的时候知道自己在做梦是一种有趣的经历,可以像看肥皂剧一样欣赏记忆中的画面而不用投入太多感情。

但丁很高兴在酒精的帮助下他做了这样的一个“清醒梦”,让他仿佛重新体验了一把佣兵时代的青涩。他梦见许多认识但远去的人,许多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你成年了吗,托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