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与罪恶，我可不是毫不知情啊。毕竟我，也曾一手缔造过这些。”沉默了很久，千手柱间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不过，斑可真是一个温柔的人啊。”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好事情，柱间突兀的笑了出来。“从上辈子到现在，哪怕是杀人无数手染鲜血，斑都是这样温柔呢。”

“一个刽子手罢了。”

“斑还是喜欢嘴硬啊。一直以来嘴上说着不在乎其他人，但却会因为吓到小孩子而失落的斑，比任何人都爱着所有的一切。看看现在的我，同样也是历经数十年战争侥幸重活一世的我，却可以坦然的看着眼前的惨无人道的景象。只有斑才会依然愤怒着憎恶着。”

“我虽然不赞同扉间对宇智波的看法，但他有一句说的没有错。宇智波正是因为爱的太深，随之而来的恨更是沉重的可怕。”柱间走到斑面前，两双黑眸相对。

“为了泉奈这种话，也只是借口罢了。斑要是只想让弟弟活的幸福，完全不需要那么麻烦，用轮回天生复活泉奈再带着他远离战火不就好了。你的野心，你的抱负，都是你对忍界最大的爱。”

“斑当年就是比我看得更清楚，所以才更痛苦。我也一直在想，如果当初我可以和斑看到一样的世界，是不是可以替你分担一些痛苦？不过现在说这些都太晚了。”千手柱间笑着拉住宇智波斑的手，后者却因为前者的一番话出神不已。

“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的知道宇智波斑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男人，真是的，一句话就可以成功的抚平自己心中的愤懑。斑低声笑了出来，之前的阴沉与压抑仿佛就像是一个错觉。“没想到时隔多年，你我再次推心置腹居然是在这种地方。”

环顾四周本该让人恐惧作呕的画面，千手柱间叹息般的说道：“大概只有这种时候，斑才会对我坦露心中的憎恨吧。”

冷哼一声挥开前者的手，斑举着火折子向黑暗深处走去。如今的他早已不再是当初为了创造新世界汲汲营营数十年的宇智波斑了。被黑绝捅破心脏，濒临死亡的那一刻，他是真的想过就这样让大筒木辉夜复活成功也不错。人世间于他而言就是炼狱，死在梦里反而成了解脱。

他可以坦然的接受自己失败的事实，承认自己过去的错误，但他对这世界的恨与憎恶，却不会随着时间消减一分一毫。

千手柱间一直没有挪动脚步，眼前步入黑暗中的身影让他想起上辈子在终结之谷后，每一个夜晚梦中禹禹独行的背影。他的斑固执又高傲，却有这世间最柔软的心肠，这叫他如何舍得让这个人继续痛苦下去？

“斑！”千手柱间喊道，斑没有回头只是顿住脚步。

深吸一口气，柱间用他最诚恳真挚的声音说，“为什么不多一点信任和期待呢？斑，我希望你，不，恳求你，不要因为世界上的恶而忽视美好的东西。曾经的木叶纵然有黑暗，但却培养了一代又一代火之意志的继承者，孩子们可以远离战火平安长大。我知道斑不屑于这种牺牲少数人换来的浅薄的安定，但我想请求你，这一次，和我一起亲手改变这一切。”

“战火不会永远消失也好，人心的黑暗无法抹去也好，但我们可以把意志一代一代传下去。火光不熄，希望仍存。只要做过，为之努力过，成与败又如何？斑，天不怕地不怕的你，会因为直视世界的残酷而畏惧不前吗？”

会畏惧不前吗？

宇智波斑在心底这样问着自己。绝望的情绪不是假的，谋划数十年最终失败也不是假的，怀着解脱之情死去却睁眼重活一世更不是假的。宇智波斑这个人堂堂正正，真真切切的在世间走过一遭。憎恶也罢，愤怒也罢，却独恐惧二字不属于他。

明明这些话只是千手柱间这个男人拙劣的激将法而已，可是为什么，让他有一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哭哭啼啼像个女人一样，可不是自己的风格。

“柱间，你以为我会看不出你在故意激怒我吗？”

“不，我从来不觉得斑会看不出我的目的。”

“那你还期望我的回答！？”

柱间一如当年站在木叶颜山上时，露出一个笑容，温和如水，却坚定似山。“我说过，我是最了解斑的人。”

斑微微睁大眼，垂着的左手不觉间已经紧握成拳。柱间走上前，站在前者的身后，握住斑左手细致缓慢的把掐进掌心的五指一一张开。

似是被掌心属于另一个人的温度烫到，斑一惊转过身，熹微的火光中，他隐约能看到千手柱间眼中的自己，惊讶且不知所措。

“斑不说我也知道答案是什么。”主动拿过斑右手的火折子，这次换成柱间走在前面牵着斑。“斑肯定不会放任我一个人的。”

“黑暗与罪恶，我可不是毫不知情啊。毕竟我，也曾一手缔造过这些。”沉默了很久，千手柱间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