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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此时的洞哥是年轻版头上没洞的穴井户。
第四章 s four:sloth
他听到连绵不绝的雷声,远处的穹顶落下闪电,银色的冈格尼尔。
远处有人在哀嚎,哭泣,大笑,吵得他脑仁生疼,于是穴井户睁开眼。身侧传来清脆的声响,他低下头,冰凉的手铐一段连着他的手腕,另一端连着素白的女孩。
佳爱琉。
他记得这个名字,也记得自己为什么记得这个名字,甚至记得更多。自己是谁,为什么来到这里,这片雷鸣之地又是属于谁的井……他全都记得。真好笑,明明缺失了一部分大脑,却比完整的那个记得更清楚,潜意识与现实的分界早在钻头凿开额头时就不再鲜明。
“我叫穴井户,是名神探,这个女孩是佳爱琉,我来到这里是为了调查她死亡的原因……个屁。”
从口袋里掏出一段铁丝,在锁眼里捅了捅,生锈的机簧传出咔咔的声响,咔吧一声,银色的圆环断成两截,男人却不急着起身,坐在尸体旁边饶有趣味地看着远处四散奔逃的人群。
一,二,三……七,八,噼啪——轰!
他在腿上打着节拍,每数九个数就有一道闪电落下,皮肉焦糊的气味随风飘来,散发着奇异的恶臭。落雷,闪电,写有数字的地砖,这着实算不上一个困难的谜题,在他住所的墙壁上就列举了所有可能的答案;他只是没想到,在鸣瓢秋人的井里能亲眼目睹自己的设想,仿佛他们共用一个脑子思考。
[你会为此感到愧疚吗?]
穴井户看向不远处的砖块,一个女人紧紧抱着自己的孩子,在不知何时降临的审判下发抖。只要走过去,只要简单的几句攀谈,指明逃离的方法,就能得到她们的信任,挖出鸣瓢秋人掩藏最深的秘密……
可是这样的举动同样也暴露了自己的秘密,穴井户知道天上正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像奥丁派来的乌鸦。他必须把自己藏起来,连同所有的记忆与渴望一起。繁茂枝叶中的松鼠不声不响,看着鹫鹰与树根的黑龙缠斗,等到黄昏降临永夜开始时,整个世界便都归它所有。
于是他摇摇晃晃从地上爬起来,一步一步都踩在没落下雷电的砖块上。他算得很准,还没走出两步就听见头顶的轰鸣,当死亡极快地来临时痛觉便几不可察,如同沉入极深的海底。
意识回笼情绪抽离,富久田保津睁开眼睛大口喘气,头顶的扬声器里传来本次投入的用时,比起上一位下潜者可以称得上天资愚钝,他隐约听到控制台的员工小声耳语,说着诸如“果然脑子缺了一块的求生欲也会下降”之类的言语。
不想理会这些愚蠢的偏见,他闭上眼,一次又一次沉入鸣瓢秋人的井中;
时间在这里仿佛静止,又被拖得极长,闪电与雷鸣做分针与秒针,按照不循环的规律计数。穴井户在漫长又短暂的时间里跋涉,每一次的旅程被控制的极短;眼前所见的画面浮光掠影,他看见一张张惊恐的脸,焦黑的尸体,躺在世界中心的苍白女孩……有一次有着墨蓝色头发的女孩牵着妈妈的手就从他身边跑过,他徒劳地伸出手,什么也没抓住。
如同溺水之人,富久田在死亡的短暂间隙中上浮,听到的用时越来越短,他也表现出无谓与怠惰;再被投入多少次都可以,再被闪电击中多少次都可以,再做多少次徒劳的尝试都可以……拖长的尾音在封闭的操作室内回荡,狮子摇着尾巴打了无数个哈欠。
他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进入鸣瓢秋人的井。
[反正和之前的结果都一样,不需要推理,不需要规律,甚至不需要思考……]
穴井户索性把手插在兜里,沿着地砖慢悠悠地晃,下一个雷应该落在“5”上,他正准备抬脚踩上去,却突然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本该在囚笼中的男人,一头粉色的乱发胡子拉碴,默默地看着他。
在撕裂天幕的巨响中,穴井户听不到鸣瓢秋人的声音,只能看着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在灭顶的亮光降临之前,他终于读懂了那句话,一个笃定的预言;
鸣瓢秋人说:“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富久田挣扎着醒来,心脏如同一颗被攥紧后放手的梨球疯狂弹跳,撞得他胸腔生疼。在东乡和组员的交谈中他已经知道了doga的存在,可没想到鸣瓢秋人的井中就藏着他自己。
“检测到你在井中的心率过高,没问题吧?”扬声器里传来东乡的询问,他却打了个哈哈,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
[我当然没有任何问题,]富久田保津想,[有问题的明明是你们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