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世的身份暂且是在主公大人面前过了明路,继国缘一则呈上了装着惨球的壶,并且开始仔细地解释当时的战况,细致到就连鬼舞辻无惨最先从左边肩膀分裂出肉块,最后是右脚这种小细节都没有放过,过程中还要加一些兄长大人剑术高超,弟弟思虑敏捷之类的赞美之词,无奈叙述冗长,修辞单调,整个故事说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十几岁的少年人在描述前一晚发生的激烈战斗,反而更像是隔壁村口的老大爷正眯着他混浊的双眼,用那因为掉光了牙而格外模糊的口齿,絮絮叨叨地重讲二、三十年前的老黄历。
珠世跪坐在最后,靠着闭气才没有打出呵欠。眼角余光中的继国岩胜维持着挺拔的姿势,不时微微颔首好像很赞同弟弟所说的内容,但仔细一瞧就可以发现对方颔首的频率自始至终完全一致,另一边的继国光也更是毫不掩饰地将眼神放空,偶而才会舔舔嘴角,像是要防止打瞌睡的口水流出来。
比起两位完全没打算给面子的兄弟们,从头到尾微笑听完故事的产屋敷研哉,简直是神佛一般的人物——珠世对鬼杀队主公的景仰大幅地上升,特别是对比起鬼舞辻无惨在这种情况下可能采取的行动(直接弄死不会说故事的鬼)之后,更是如此。
“……然后我和光也开始玩惨球,啊,就是鬼舞辻无惨最后的肉块形成的一团肉球,就在这个壶里面,我要把壶揭开了,主公大人请小心。”
从壶里把惨球倒出来的过程有点困难,被关在壶里的一小段期间,惨球似乎又长大了一点,原本可以顺利通过的壶口现在只能让惨球露出一小块肉色鼓凸,尴尬的挂在那里抖动。
“请主公大人稍等。”继国缘一转过身去背对着产屋敷研哉,开始拍打壶底想让惨球被震出来。
惨球似乎又往外挤了一点,但还是没有要完整露出的意思。
继国光也上前,示意继国缘一交出壶后将其高举过头,深呼吸,壶口朝下,用力向下甩了三次。
随着“啪哒。”的湿黏声响,一团肉色的物体被甩到榻榻米上趴成一滩软泥,又自己抖动着聚拢成一颗肉球,在小范围内摇来晃去。
“这还真是……”产屋敷研哉面对这神奇的生物,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只能含糊地说道:“相当有特色了。”
“是,早些时候的惨球应该更小一些,您现在看到的应该是已经增生了一部分的结果。”继国缘一开始用日轮刀戳着惨球到处滚动逃窜,并且用背书一般没有情绪起伏的语气介绍着:“这个惨球求生意志极强,对于日轮刀表现出极度的恐惧,暂时还没有尝试过如果切开它,是不是会得到两颗同样有活力的惨球,主公大人如果想要验证,缘一现在就可以……”
眼看继国缘一就要开始当场示范刀切惨球,继国岩胜连忙插嘴帮着解释:“缘一的意思是,毕竟是鬼之始祖的残体,虽然看上去不像是具有智慧的模样,但要如何处理,是要彻底灭杀,还是另做他用,还要请主公大人定夺。所谓他用,即是这位珠世夫人建议的,用以开发将鬼变回人类的药物等等。”
“喔?自‘鬼’诞生以来,数百年间从未听闻有将鬼可以变回人类。”产屋敷研哉并没有直接否定珠世提议的可能性,反而是有些好奇地和珠世讨论起这种“奇思妙想”的起因,以及背后的理论依据。
产屋敷家的人在言语得使用上有极高的天赋,只要他们有心,无论面对的是公家贵族还是贩夫走卒,都可以让谈话的对象觉得如沐春风,并且深谙“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的道理,因此才能让鬼杀队延续数百年。
继国岩胜便是巧妙的利用了这一点,和主公大人进行了无声的交易。
“你是什么时候让珠世夫人成为‘贵客’的?”从主公大人那里告退的继国兄弟们,领受了管理女鬼珠世的长期任务,而珠世则是心甘情愿的接受了在鬼杀队的管控下进行研究的条件。
将惨球泡入浸有紫藤花的水中遏止增生并交给珠世作为研究素材,并且安排好珠世暂时的居所后,继国兄弟们终于开始了自己的小型家庭会议。
继国光也当仁不让地开了第一枪。
“有好一阵子了吧。”继国岩胜在房间里忙的团团转,又是拿干净衣裳让弟弟们换洗,又是准备茶水和点心给弟弟们填肚子,回答起问题来则显得没那么上心:“约莫就是你和我们说,自己是四百年后的人那时候,就主公面前暗示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