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州平兄看,这刘备是个怎样的人?”

他摇摇头:“说实话,我还真从未见过这样的将军。他遇见我的时候,正和一位樵夫谈的热闹,问了他一些此地的农事,倒很是知晓这些稼穑之事,言语间也没有轻慢的意思。和我谈话的时候,亦是十分敬重。若非我此生就想着终老山林,不求闻达,定会投奔这刘将军的。”

我笑笑,倒没有回答。

依照崔州平的说法,这刘备倒是一个谦和的君子。虽然并没有遇见诸葛亮,也没有轻慢崔州平这位高士。而且还对百姓十分关照,对士子十分敬重。若是伪装,那没有遇见想要请的人则大可不必如此。听起来,倒是骨子里的谦和温润。

崔州平又饮了杯茶,便起身告辞了。我让三个孩子都去睡了,自己也收拾了收拾上了榻,可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心里不仅仅是对这位刘将军的猜测和期待,也是对出门在外的孔明的担忧。月色恼人,只顾洒下一片亮堂堂的银白,不让我好眠。我望着月亮,想着心事,直到半夜才堪堪睡去。

又十数日过去,建安十二年一月初,孔明依然未归。

这一日,我在卧房画着一张机括图纸,却听见前院一阵人声。好奇的到窗边,看见父亲骑着他瘦瘦的老驴,在前院和一位玄衣男子说着什么。而后二人一道向屋中走来。我并未出门,只是在卧房里静静听着动静。

前厅里,均儿正在读着一卷书,那玄衣男子以为是孔明,便道:“在下刘备,特来拜见先生。”

均儿一愣,忙道:“你便是家兄说要来拜访的刘将军吧?想来你是要找兄长的,他不在。”

果儿却不知从何处跑到前厅,笑道:“伯伯你搞错了!这是我小叔诸葛均,不是爹爹!”接着便听见父亲让果儿行礼,果儿咯咯笑。

刘备柔声问道:“那你爹爹在哪里呢?小丫头?”

果儿沉默了一下,似乎是想了想。

“爹爹说要出门,十一月就离开了,想来是去游学了。”果儿顿了顿,接着说道:“爹爹和娘亲总爱出去游学,拜访一些伯伯呀、爷爷呀,有时候也带着果儿呢!”语气里几分骄傲得意。刘备也笑了,柔声说了些什么,我也听不大清楚。接着父亲便让果儿和均儿去书房,他和刘备聊了会儿,刘备便告辞了。

刘备离开之后,我从卧室出来,父亲将驴儿带来的几卷兵书放下,问道:“这人就是亮儿要跟从的人吧?”语气中带着几分笃定。

我点点头,问:“依爹爹看,这刘备如何?”

爹爹思考着捋了捋胡须:“虽是处境困窘了些,但是若是亮儿跟从,这刘将军一定终生不弃。”

“可父亲怎能看出来呢?”我好奇道,不过一面之缘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