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手刀落下的时候,迪奥仰起头发出极度痛苦的吼叫,腺体摘除手术后还未完全恢复的伤口脆弱无比,他被无以复加的疼痛迅速击倒。
这痛楚冲向生殖腔,涌入四肢百骸,比发情热来的更加迅猛而凶狠,他眼前一黑,钳制着乔纳森的手瞬间失去了力气,迪奥沉重地跌在泥水里,四肢痉挛浑身不受控制地抽搐着,他的手枪啪地落在地上。迪奥大张着嘴喘息着,像一条濒死的鱼——雨水冰冷得灌进他的鼻腔和口腔。迪奥痛的全身麻木,几乎要失去意识,雨披的帽子从他头顶滑落,雨水冲刷着他染黑的头发,染料被冲刷着蜿蜒而下,爬满了他的整张脸,肮脏又狼狈。
乔鲁诺用力地推了一把乔纳森,吼道,“快走啊——!”
乔鲁诺毫不犹豫的跪进雨里把迪奥扶起紧紧搂在怀里,喃喃着父亲。迪奥在他的臂弯里奋力地挣扎着,他痛苦的发出不成语句的咒骂和嘶吼。乔鲁诺死死将他按在自己的胸口,他温热的泪水从眼角涌出来,混着冰冷的雨水砸在迪奥的脸颊上,“爸爸。”乔鲁诺呜咽着去握迪奥的手,他用尽全力地把迪奥抱进怀里,胡乱地擦着迪奥脸颊上黑色的水迹,他父亲褪去染料的金发黏在他的胸口,像是要将乔鲁诺的肋骨熔断。
“都给我撤——!”乔鲁诺抬起头声嘶竭力地命令到,“忘记了到底谁才是话事人吗?”突然的变故让身边的部下都呆愣在原地,听到话事者的命令部下们这才反应过来,全都收起手枪向后退去。
乔纳森转过身来,“乔鲁诺……”他被乔鲁诺推得向前踉跄了好几步,他看着迪奥痛苦而扭曲的脸,停住了脚步。承太郎让其余的人先上船,他从后面一把扯住了乔纳森腕间的绳索,“走。”但乔纳森像被钉在了原地,“快走啊——!”乔鲁诺朝着乔纳森吼叫道。承太郎勒着乔纳森的肩膀将他拖拽着去往上船的栈道。
乔鲁诺低头去看父亲的眼睛——迪奥几乎失焦地回望他。迪奥痉挛着昂起下巴,在疼痛中恍惚地吸着气,颤抖地捶打着乔鲁诺的胸口。他的脸色苍白,嘴唇乌紫,吐不出来一个完整的句子。“乔…鲁诺。乔—鲁诺!…乔……”他念着儿子的名字,泪水混着雨水从眼眶滚落到下巴,他眼睛里充塞着痛苦与绝望。
为什么?
为什么?!
迪奥看着漆黑的夜幕里不断坠落的雨水,十五年的功亏一篑令他陷入了近乎崩溃的疯狂之中。他攥着乔鲁诺的衣领,注视着他的儿子,仿佛对方是个陌生的少年人——他十五年的屈辱苟且,他以为的远大前程,都烟云一般地破碎散去,唯有颈后这剧烈沸腾的痛苦还在。“乔!鲁!诺!”迪奥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不是在尖叫了。
“爸爸,我们走吧。就我和您——”乔鲁诺祈祷般地将自己的额头贴在迪奥的额头上,他绿色的眼睛不断地涌出泪水,“求您了。”
迪奥终于从难挨的疼痛中一点点地找回了触觉,他绷直了指尖,够到了自己落下的那柄枪。“那不可能。”迪奥咬牙切齿地挥动枪托猛力地击中了乔鲁诺的脑袋,少年流着泪的眼睛失去了神采,缓慢地闭上了,他在猛然的眩晕中极力握住着迪奥的手腕,“爸爸。”他微弱而不清晰地发出幼兽般的呢喃,然后倒进了瓢泼的大雨里。
迪奥挣扎着站起来,他摇晃着向前走去。
黑色的水迹从他脸颊上淌过,有如黑色的泪珠。承太郎扶着乔纳森站在栈道的中间,迪奥的手指捏紧了枪把,他嘶哑地开口,“你以为你们能走吗?”
“你们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备好了船吗?”迪奥咆哮着,他疯癫地咧开了嘴,“我早就让人戳漏了你们的油箱。”他双手握着枪把,露出尖锐的犬齿,“今天晚上——谁都别想走。”他双目通红布满血丝,吞噬了所有的光线。
“你或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