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得那目光的含义。他在谴责他，谴责他满身风尘，碌碌无为，不仅未杀死大敌，反倒让那**害惨了于他有恩的长湖。他在谴责他不是一个真正的国王，他背信弃义，冥顽不灵，还妄图在他失而复得的家园里杀死为他复国立下汗马功劳的半身人！

可……可是，这一切，事实上都并不是他造成的……

“我，再也不会和巫师，以及夏尔的小人打交道！”他恨恨地道，手上的劲道却终究软了下来。比弗趁此机会将比尔博从他手下拖出来，拉着惊魂未定的半身人奔向另一侧的城墙：“快，快走！比尔博。”

“我们可以做交易。国王宝石给你，作为你履行承诺的条件！”巴德望着他，“给我们一个答案，你要和平，还是战争？”

瑟兰督伊盯着他，清楚地看到了那矮人眼中近乎挣扎的情绪。

他几乎就要坚持不住了。

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静中，一只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渡鸦轻盈地落到了伊鲁柏城墙之上。它停在索林面前，低声向他说了几句什么。

巴德一直紧张地看着他，看着他眼中原本的挣扎与绝望尽数消散，唇角露出了一个奇怪的笑容。然后，他慢慢回头，说出了巴德最不愿意听到的一句话。

“我选择，战争。”

*

局势比想象中糟糕不少。胡戈的人马来得很及时，然而比起奥克出动的大军数量，终究只是沧海一粟。

此战，他们和矮人尚有退路，可河谷的人类要怎么办？

瑟兰督伊微凝眉心，一剑结果了扑上来的两头不知死活的奥克，剑锋顺势一挪，又挑开了丹恩身侧的一头怪物——那**的狼牙棒即将砸上矮人毛茸茸的脑袋。

铁丘陵之王看了他一眼，神色有些复杂。索林那家伙到底在干什么？

太多了，太多了……

巴德木然地砍着扑上来的敌人，这些家伙简直就像没有意识的机器，只知道杀戮，杀戮，杀戮，于是他也变成了一台机器，好像唯一记得的就只有抬起早已酸麻的手臂，狠狠地刺进它们的胸膛，或者，斩下它们的头颅。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杀到麻木的时候是这种感觉，大脑深处一片空白，朝着一切靠近的东西挥刀只是本能。

因此那声尖锐的鸣响响起来的时候他才会狠狠地一震，然后入梦初醒地看向了那不知何时占据了视野一角的队伍。

这一看，他的心霎时冰凉。

更多的奥克与背着投石机的巨怪出现在了战场，然而它们并没有加入肉搏，而是迅速有序地，如一片黑云般向河谷挪去。

那是被废弃的城池，里面藏着不少老弱病残，包括他的女儿们。

“快撤回城里！回城里！”他声嘶力竭地喊，“瑟兰督伊陛下！”

精灵王抬头，看到了那一路大军，眸光转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