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它们并没有看它。
“你是谁?”
它无声地发问,仰头看向似乎永远看不到头的穹顶。
然而虚空深处只有更为沉寂的虚空。
“亡灵苏醒的时候都会问这个问题。”那声音再度响了起来,听不出什么情绪,只是在空气中缓慢流动,渐渐地传进了灵魂的意识之中。
“但汝等皆曾念吾名。”
这让它突然意识到,它就在他的包裹之中。
它不必寻找,因为他无孔不入,无处不在,空气即他本身。
他是……
“内牟。”
灵魂突然轻声道。不知为何,一旦意识到了这一点,那个名字便瞬间浮现在心底,自口中挣脱而出。这令它感到诧异。
“时刻已至。”
“时刻?”
“审判。”声音依然毫无波澜。
“我不明白。”
虚空之间出现了一杆黄金秤。灵魂游过去,诧异地看着这称量之物。
这一刻它突然发现自己周身的光芒都不见了,那些与它相似的光晕都不见了。
世间只剩下了一片黑暗,与它面前的黄金秤——它正散发着羸弱微光,恰似暗夜中仅存的烛火,它想要触碰它,结果却发现自己直直地穿了过去。
而内牟的声音还在继续着,如风和水流,在它的身边缓缓流动。
“上去。”
“如此?”灵魂依言游过去,踏上了左侧的秤盘——如果它控制着先向前一步的那部分能够叫做足的话。
奇怪的是,它无法触摸到它,如今,却能稳稳地置身其上。
它明明是没有实体的。
在那一瞬,灵魂突然感到一股锤心裂谷般的痛楚,仿佛它的脑袋——假设它有——正被人用一把小勺子狠狠地搅拌,化成烟,化成灰,化为虚无。
“内牟……”它痛苦地叫他的名字。
“又一次……”耳畔传来一声沉重的叹息。
伴随着那声叹息,那阵难以抵御的痛楚慢慢散去了,它缓缓地吸了一口气。
“现世之幸,难,悲,喜,一切天父加诸汝身之物,已与束缚灵魄之肉身一同消弭。如此,汝又为何造物?”
我为何造物?
灵魂认真思索起来。它发现这是个极为漫长的过程,因为它始终想不起来。
它好像自被孕育开始,就一直在这黑暗的殿堂之中,好像从洪荒伊始,它便记得内牟这个名字,但他是何人,它又为何造物,它想不起来。
斗转星移,苦苦思索的灵魂没有发现,右侧翘起的秤盘一点点地向下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