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大战看在外人眼里是精彩纷呈胜负未分,然而看来花无缺眼中却是另外一回事。

他眼见巴思拔法王一只金轮舞动间竟隐隐有风雷之声,心知这是对方内力已臻化境的征兆,再见他出招凌厉狠辣却巧妙无方,每一招每一式都使得行云流水,变招间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便明白杨逍绝对不是此人对手。

再凝神细看杨逍,只见他一柄长剑舞得密不透风水泼不进,看似与对方斗得旗鼓相当,然而却是守多攻少,剑招变幻间略有凝滞之感,可见他已被对方深厚的内力压制住,渐渐呈现出败像来,如今不过是仗着高明的剑法和轻功苦苦支撑。倘若无人加以援手,只怕百招之后杨逍必败无疑。

花无缺师出名门,目光如炬,自然看得极准。然而还有些情况是连他也看不出来的,那便是巴思拔法王见杨逍剑法精妙不同凡响,心底存了观摩的念头,因此刻意只用出五成功力来与之相斗,同时留神细看他的剑法奥妙。

此刻百招已过,巴思拔将杨逍的剑法路数看了个七七八八,便不欲再与他纠缠下去,当下暗运内力冷喝道:“小子,当心了!”

说完手中金轮一晃,挟着一股劲风闪电般直取杨逍双目。

杨逍知自己内力与他相差甚远,不敢硬拼,只好以攻制攻,长剑后发先至,目标直取对方咽喉。

他本意是要围魏救赵,逼得对方不得不撤轮回援,孰料那巴思拔法王竟然对刺向咽喉的利剑视若无睹,手中金轮丝毫不缓地继续朝杨逍双目划去。

杨逍剑法奇快,兼之宝剑毕竟要比金轮的直径长上许多,兵刃长度上占了便宜,未待金轮

迫近面门,剑锋便已刺中巴思拔法王咽喉。

杨逍一剑得手,心内尚来不及喜悦便大惊失色,同时仓促间拧腰错步,险而又险地避开巴思拔法王距离双目不过数寸的金轮,然而却终究未能完全躲过,左肩被金轮边缘锋利的锯齿刮了一下,顿时鲜血长流。

杨逍惊魂未定,百忙中尚且不忘垂目扫了一眼宝剑剑锋,只见那剑锋澄澈犹如一泓清水,哪里有半分染血的迹象?

再回想起方才长剑如同刺进棉花中的感觉,杨逍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不禁在心底暗自腹诽:这死胖子养了一身肥肉居然还有这等效用,自己一时不察险些吃了大亏。

不过腹诽归腹诽,其实杨逍自己也清楚,这巴思拔法王之所以不惧宝剑之威并非仅凭了脖颈处的肥肉,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定然修习过金钟罩一类硬功,且练得登峰造极,方能将高手掌中长剑视为无物。

至此杨逍终于明白自己与其对阵有负无胜,心内不由沮丧之极,原本高涨的斗志也大打折扣。

巴思拔法王左手摸了摸被刺痛的咽喉,桀桀怪笑道:“臭小子内力练得不错,不过要伤本座起码还得回去再练三十年。接招!”说完踏前一步,左掌一圈将杨逍周身要害锁定,逼得他不能退让闪避,同时右手金轮再度出击,这一次不再留手,用上了九成内力,顿时风雷之声大盛,金轮化作一道肉眼勉强能辨的金光朝着杨逍胸膛划去,看那声势竟是欲将杨逍开膛破肚。

杨逍长剑被对方格在外门,眼见得金轮即将及体,竟是避无可避,脑海中立时只剩下一个念头:完了,我命休矣。

便在这千钧一发的一瞬间,一道白影闪电般横□剧斗的两人之间,同时一柄玉扇在金轮边缘锯齿上轻轻一点,竟然使得金轮硬生生向左边偏了半尺有余。

高手相争,哪容得半分偏差,更遑论是半尺之差,如此一来杨逍自然在轮底捡得一条性命。

他转头一看,只见花无缺站在身旁,面容冷淡,点漆般的双目中却难掩关怀之色,当下心头一热,道了声:“多谢。”

与此同时,巴思拔法王攻势一顿,口中惊咦一声,不无赞许道:“你这少年武功委实怪异,竟然能将本座的金轮逼得转向,真是了不得。”

花无缺面上丝毫不见任何表情,心中却震惊到了极点。

他这一招移花接木乃是全力施为,本拟将对方攻击的力道全部拨转回对方自己身上,没想到却仅仅能令对方金轮偏移半尺,心中沮丧可想而知。

然而花无缺并不知道,其实巴思拔法王心内掀起的惊涛骇浪比他更猛烈何止百倍。

他纵横江湖二十年,虽然也曾遇到不世出的高手,凭借本身深厚内力赢他个一招半式,却几乎从未有人在他全力出手时,能用巧力将他的招式拨得转向却完全不受影响。更何况做到这件事的还是个未及弱冠的少年,当真太令人不可思议了。

巴思拔法王收起心内惊诧,对着花无缺道:“你也一起上,本座认真陪你们玩玩儿。”说完右手金轮仍旧攻向杨逍,左掌却平平拍向花无缺。

这一场大战看在外人眼里是精彩纷呈胜负未分,然而看来花无缺眼中却是另外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