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鬼御门都是蛊盅,我们都是蛊虫,在互相吞噬中变得更强。最终吞噬的胜利者就是蛊王,出门,你知道吗?”邪空临终前倍显癫狂的声音不经意间飘过脑海,病叶出门轻轻一哂,将黑夜刀佩在了腰间。

他从不认为邪空会良心发现,才在临终之际给予他忠告。也不会认为邪空会因为所谓的被利用而绝望弑师、屠杀同门——无论是邪空还是他自己,都不至于天真无邪到如此地步。

就像他也不认为,自己与阿修罗走到如今的田地,仅仅是因为所谓的命运捉弄。

不知何时起,一场雨悄然而至。轻细的雨水如线,从檐外垂挂而下,映着远方江户城执妄不熄的燃天大火,绯红凄婉如女子含泪的眼尾。

湿冷的山风吹拂不定,黛玉的指尖微凉,赦生将她两手的指尖纳入掌心温着,而后看向站在檐下病叶出门:“你准备何时出发?”

“今晚。”病叶出门说,“在那之前,我得先泡个澡,换身衣服,好好睡一觉。”

“我们会同行。”赦生握着黛玉的手道,语气笃定,比起征求意见,更像是不容分说的宣告。

“我们也要一起去!”旁边的普渡神女们将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楚,当下齐声道,“椿是我们普渡神女中的一员,哪怕是阿修罗夺走得她,我们也要把她夺回来!出门,银鍠赦生,黛玉,就让我们同去吧,鸣鱼比丘尼已经替我们激发了血脉中的能量,我们有充足的自保之力!”

黛玉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不由得问道:“火缘,呼铁你们也认识鸣鱼老师吗?”

呼铁咬牙,谷地自闭似的抱住了自己的双肩,每个普渡神女的脸上都染上了一层诡秘的阴郁感。连断臂都能一笑了之的呼铁、天真可爱的谷地都耷拉下了脸。而火缘几番咬紧牙关,再松开,又咬紧牙,继而又松开。

“她是我们的母亲大人。”她终于清晰而徐缓的开口道。

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座漆黑的巨大城市浮现于江户城的上空,高耸的箭楼笼罩在阴惨的蓝色雾气中,无数点银色的鬼火在雾气中巡弋,仿若自亘古便凝视着芸芸众生的冷寂银河。这座城市与江户城倒悬相对,一方鬼气腾腾,生机断灭而惟余死寂;一方火光燃天,徘徊着难民凄厉的哭喊。同样的森罗地狱之相,使得这一鬼一人的两座壮美城市恍如彼此的倒影。

兴许,这便是病叶出门口中的对隅。黛玉心道。

入夜,一行人准时在佃岛的往生之桥会合,所有人都换了打扮。普渡神女们都换上了夜行衣,胸口别着一朵艳丽的红色山茶花,那是暗夜之椿的标志;赦生还是惯常的打扮,倒是黛玉换了身便于行动的墨灰色和服,色泽略显暗沉,却衬得她的眉目愈发的气韵灵动,惹得赦生一路上不住眼的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