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把枪吧。”声音萦绕在耳蜗里,实在无法忘却,零碎画面连成修长的履带,在他脑海中上下翻腾,他清晰地记起孩子的脸,被割裂成两半,左半张脸眉头下榻,又半张脸的眉峰又高高挑起,单侧的苹果肌高高隆起成小山。
孩子不应该做出这幅表情,佐佐木向来认为,坦然的笑与哭是未成年人的特权,嘲讽、讥诮、皮笑肉不笑是长大后才会有的。他又不得不承认,津岛修治适合它。
早熟得有点过分了。
[理智上说,果然应该带把枪。]他想到了t小姐的地址,早上才路过,神社的景观历历在目,幽深的灌木丛、参天的古木、神社光滑圆润的瓦片与居高临下的大屋顶,他看神龛不觉得敬畏,只感觉恐惧,或许是神社太幽静了,又看不到神官与巫女,自外照射来的阳光被翠绿的叶面吸收了,淋不到人头顶。
佐佐木还记得正中午时,他刚想走出神社,却不知被什么戳了一下,猛然回头,他已经站在鸟居外了,透过朱红色的框架向内看,只觉得神社“活”了起来。它像是一头不知餮足的饥饿的猛兽,随时随地想要将进来的人连皮带骨地吞下去。神社周围的光、影、空气都扭曲了,他看到了无形的漩涡。
“!”
佐佐木吓出一身冷汗,他赶忙用袖子粗鲁地揉眼睛,眼球周围薄薄的肉被他揉得发疼,此后才将胳膊放下,好在神社恢复了平静的常态,这才让他松口气。
[太好了。]
不管怎么样,那间神社以及周围古老的街道都给他留下了深刻且恶劣的印象,好像踏入其中世界就会变得光怪陆离起来。
做警探一行警惕心都很高,直觉也敏锐,如果不敏锐的话,早就倒在危险前。
[真的要带把枪去吗?]他的手凝固在球形门把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僵持在那。然而在经过了短时间的思想挣扎后,他还是颤抖着手放下了,随后甚至把手抄近口袋里。
“算了。”这回佐佐木出声了。
他是个有点浪漫的人,你也可以说他有点愚蠢,但一想起t小姐,他就想起对方纤细的脖颈,看见喜爱书籍时闪着光的明眸,还柔软而蓬松的鬓角,一抹浅咖啡色的头发垂在耳朵边上,风吹过便扬起,这是他一生中看过最美的画面之一。
于是他相信,微笑的t小姐不是虚假的,快乐的t小姐也不是虚假的,就算是冲她真实的一面,佐佐木也不认为自己需要带上裁决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