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椅是手动的,而不是近年常用的智能轮椅,孩子推得很辛苦。
等进到餐厅之后,许多人都看见了伊尔夫费因斯,年轻的俄国贵族同他打招呼,低垂高昂的头颅:“久疏问候,伊万先生。”伊万是常见的俄罗斯名,如果有什么名字能够代表国家,伊万算一个。
老年人抬眼皮子,全当与他打招呼。
他与俄国的年轻贵族、沙皇的继承人、欧洲的伯爵、日本的大财阀家坐在一起吃饭,讨论石油钢铁之类的问题,他们面前放置餐前酒与装盘精美的食物,合作者都清楚,伊万先生有怪癖,喜欢与年轻人同桌吃饭,他说“看年轻人在我面前大快朵颐的样子,好像自己的胃口都变好了”。
“他们在表演。”伊万私下跟费奥多尔说,“表演愉快的吃饭。”
费奥多尔眼珠子转动。
“这是权力的力量。”老年人很和蔼,他教导素不相识的孩子,像在教导自己的孙子,聪慧的孩子偶尔想[他为什么对我如此上心,难道是步入老年后深感寂寞吗?还是说他想要人围着自己转,却不愿意他们狗一样地讨好自己]?
直到今天,费奥多尔依旧不清楚伊万把自己带在身边的原因。
“左拉的气色很不好。”伊万有气无力地说,左拉是隔壁桌的,与他有过一面之缘,“他脸太苍白了,像鬼一样。”
“可能是不适合船上的气候,”有人殷勤地接话,“更有可能是接连两三日都没有休息好,您知道的,最近的情况让人难以入眠。”
“是吗?”老人说,“但我觉得不对,左拉要死了,跟我这个老头子一样,身上散发着暮气,我不是什么异能力者,只不过,常年与死亡相伴的人总能更早地聆听死神的脚步声。”他又看左拉在阳光下近乎透明的皮肤,咧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