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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目漱石不想说也说不出“请你节哀”“我很遗憾”,他终身未婚,没有小孩,只将些学生视看作半个孩子,在学生中太宰无疑是特殊的那个,他对他视若亲子。</p>

他把十多岁的太宰治捡回家,像是从街上领了一条孤零零的野狗,之后几年孩童成长于他的书房与课堂间。</p>

自己感受到了切肤之痛,就无法说风凉话,他失去了大半个儿子,津岛修治失去了大半个父亲,又谁能安慰谁。</p>

“我知道了。”津岛修治说,“既然这样,我就一个人住吧,太宰先生的话应该交代了不是?譬如说’我能独自料理生活之类的话’,他大概不会想给我找个看护人。”在上幽灵船之前,津岛修治绝对不这么看,但下船后,纵使缺乏精准的记忆,当时的情感波动却保留下来。</p>

“是的。”</p>

“那请让我一人独居吧。”他蜷缩回被子里,摆出了送客的姿态。</p>

夏目漱石走了。</p>

津岛修治从床上爬起来。</p>

他爬下床,打开窗户。</p>

八月多的横滨,已经很炎热了,中午温度高达三十六七摄氏度,窗外黏着的热气上有丝丝缕缕的海腥味缠绕,于是这里的夏天不仅炎热还潮湿,他认为自己泡在海水缸里,有人在钵盂的底部添柴烧火。水温不断升高、不断升高,介于沸腾的零界点,蓬松的黑头发被汗水打湿了,形成丝丝缕缕一条一条,贴在他的额头上,偶尔还能看见几滴汗珠顺着光滑的脸部线条滑落,没入宽敞的衣领中。</p>

[好热。]</p>

想起生死一线时的灼热感,是什么时候体会到的,在船爆炸之际,在火海之中。</p>

[好热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