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流萤突然撩起了裙边,罗袜也扯下了一些,让流照君看到她脚踝处系着的红绳:“看,这是我在做生意时都不曾解下的红绳,至少在那时,我还不是‘**’,还有着这么一层遮羞布,自己最后的尊严,是不是很可笑?这么自欺欺人。”

流照君沉默了一会儿,蹲下,为流萤穿好罗袜,重新放下裙摆,妥帖地让裙边重新整齐美丽:“不可笑,你们都是好姑娘,比谁都干净。”

流萤看着脚边为她抚平褶皱的流照君,默默地说道:“为我画一幅画吧,就现在。”

在青楼,只要你想要,什么东西都是准备好的,绘画的东西也很快就准备好了。

流萤依靠在贵妃榻上,闲适地侧躺着,一手撑着头,身姿妖娆而魅人,皓腕的水红色衣袖滑落,更显得触目惊心的美。繁复重叠的水红衣裙如花朵盛放铺散在脚边,热烈而活力。裙角的彼岸花刺绣精致,但却充满着诡异的妖娆与悲伤。乌黑的发间斜簪着一支白玉兰簪,在满身的艳红中有些突兀,但又衬着流萤的面庞格外的清丽。

流照君每一笔都画得很认真很仔细,美人侧卧,荼蘼之中的纯白,不可玷污。

这幅画画得很快,流萤不过小睡一会儿就画完了。

看着画中的自己,团扇轻掩半面,宛如置身在彼岸花海中小憩,那抹白又是这妖艳中的纯,如此显眼,也不起眼。

“很好看。”流萤真心夸奖,“你收着吧,我送给你了。”

“你不要吗?”流照君眼带迷惑,本就是为她画的,为什么不要?

“烟花女子,哪来的自由?放在我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丢掉,还是放在你那里吧。”

“我可以为你赎身。”

“傻弟弟,你救得了我,也救不了全天下的女子。再说了,就算赎了身,我又还可以去哪里?原本的家早就在天灾人祸中灭亡了,我一个人也不过孤孤单单,还不如在这里还有几个姐妹陪着。”流萤笑着拍了拍流照君的头,看到流照君头上的桃花簪,“要不,你将这枚桃花簪给我吧。”

取下发簪,流照君毫不犹豫地递了过去。流萤双手接过,轻轻拂过精致的发簪:“春天的气息啊,充满了希望。”然后小心地收藏在自己的梳妆盒里。

“流萤姐姐喜欢桃花吗?”

“桃花温柔多情,落英缤纷,我喜欢。”收好发簪,流萤又仿佛恢复了一切,伤感全都不见了。

流照君知道,表面的伤痕看似没有了,但内心早已千疮百孔,不能修复。世间本就是苦难的,谁又能幸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