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知风看得心里十分震惊,他远远望去,见这群百姓沿着大路赶来,足足有数千人之多,他听着这些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又看见一个和裳裳差不多大的孩子坐在路边哭的声音都嘶哑了,他只觉得头脑一片空白,原本想走过去安慰那孩子几句,两只腿却沉重的很,一步都迈不动了。
灼灼走过去抱起那孩子哄了几句,然后问他旁边的一个妇人道:你们为什么聚在这儿烧纸啊?
那妇人擦了擦眼泪,回答道:今晚那刚吃了败仗的韩相公要带着剩下的兵马回京城我们这些人都是家里有父兄死在怀远城外的,所以带着纸衣纸钱,在这儿为我们的亲人招魂
她话音刚落,只听远处马蹄声阵阵,怀远城的撤退的残兵败将沿着大路走过来了。由于李元昊并没有将怀远攻陷,所以他们在城中修整了一段日子,虽然有些受伤的士兵被人抬着,但军容一眼看去还算整齐。谭知风遥遥看去,隐约看见走在前面的一队人中,有一名年轻的官员被众人簇拥着,离这些百姓渐渐近了。白玉堂在他耳边小声说道:那个就是韩琦。
一见宋军出现,这些百姓纷纷涌了上去,上千人拦在路边,有几个巍颤颤的老人上前拉住韩琦的马的辔头,哭着道:韩相公,我们的儿子随您上了战场,如今您回来了,他们都在哪儿啊?!
韩琦身边的侍卫护着他下了马,他一路往前走着,那些百姓并没有继续阻拦他,而是仍旧哭的哭,烧纸的烧纸,顿时烧碎的灰烬四处飘荡,傍晚昏黄的天空几乎被染成了灰色。韩琦的脚步越发沉重,越发缓慢,他没走几步,就对这些失去亲人的百姓们躬身一拜,而那些人的哭声更凄惨了,他们纷纷问着我丈夫呢?我爹爹呢?就连韩琦身后那几名高大的兵士,也忍不住抬手偷偷擦拭着泪水,后面走过的兵士们更是一片哭泣声。
韩琦走到田埂尽头,一抬眼忽然看见了站在那里的谭知风他们。他认出了展昭和白玉堂,见他们立在树下,便对身旁侍卫交代了几句,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展昭和白玉堂同时抬手对他行了个礼,谭知风等人也纷纷躬身道:韩相公。
韩琦开口长叹了一声,他的声音听上去也十分沙哑,他那原本端正而威严的面庞如今满是倦容,一眼看去仿佛老了十岁,他又叹息了一声,对展昭和白玉堂道:二位,韩某后悔当初,不听你们还有希文的忠言啊!
展昭望了望那些仍在祭祀家人的百姓们,又收回目光,对韩琦道:韩相公不必自责,李元昊为人狡诈,西夏西夏人又集结了一支虎狼之兵,如今战败也并非都是您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