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看向沈清盛,双目之中散发出一种很奇怪的光芒:“今天我能遇到沈大侠。”

“呵呵。”沈清盛礼貌地回之一笑。他心里想着,自己以后再也不随便做好事了。

有时做好事竟比做坏事还难。

因为想早点见到应相宜的背后之人,所以沈清盛这一路都没说什么话,赶路赶得飞快。

应相宜本来还想同沈清盛再聊一些有关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之类的东西,但他此刻正坐在沈清盛的马上,马鞭并没有握在他自己的手中,而是仍被沈清盛握着。

每当他想要开口说话的时候,沈清盛总是恰到好处地挥鞭,吓得他只能紧紧地攥住缰绳,尽全力维持住身体的平衡,这样才不至于被奔驰的骏马给甩飞。

如此反复几次,他终于品出沈清盛根本不想跟他聊天,因此接下来的路他也一直保持着沉默。

应相宜其实考虑过自己要不要假装没稳住,从马背上摔下来,从而增加和对方接触的机会,但当他小心瞥到一边用轻功赶路的沈清盛的侧脸时,他还是放弃了那个念头。毕竟这条命是他自己的,没必要为了一百两金子去犯险。

进城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今天没赶上看黄昏,今天也不是一个适合欣赏黄昏的日子。因为今天的黄昏很平凡,天空乌蒙蒙的,看不见云也看不见太阳。而且今天他身边的人也不对,沈清盛此刻只希望夜晚快点来临。

当夜晚来临时,那些见不得人的魑魅魍魉才敢出来活动。沈清盛已经嗅到了阴谋的味道,因为他嗅到了血腥味。

也许是那晚在石观音魔窟里闻到的血腥味后劲太足,也许是最近他和花满楼待久了,因此学到了他那神奇的嗅觉,总之现在,沈清盛对血腥味十分敏感。

敏感到隔着一条街,他就闻到了应相宜所指的,说是他祖宅里传来的血腥味。

门前没有点灯。

这很奇怪。因为像应府这样的大户人家,一般每天不到申时,都会派人在门口点上两盏明晃晃的大灯笼,以彰显自家的富贵和气度。

比之更奇怪的是,沈清盛和应相宜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有听到说话声。若说之前没有听到,是因为他们离得太远,但现在他们二人都已经走到了正门口,宅邸内外却依旧一片死寂,听不到说话声,甚至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只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沈清盛特意看了应相宜一眼。

血腥味之浓,应相宜自然也闻见了。他此刻只觉得心中有一只无形的血手正紧紧地攥着他的心脏,他的心还在拼命地跳动,想要跳出这只手的控制,但愈跳,心就愈痛。痛得他快不能呼吸了,像是有什么东西堵住了嗓子眼一样。

沈清盛只见应相宜的面色由惨白转为铁青,突然他双手狠狠敲击自己的胸腔,哗啦一声就吐了出来。

等他再抬头的时候,面色又从铁青色变回了惨白色。沈清盛不知这世上有没有“鬼白色”这个词,因为眼前的应相宜不仅脸色白得像鬼,远远望去,整个人都像是一只游荡在人间的鬼魂。

“我推门进去前,想问你几个问题。”沈清盛的一只手正放在门环上,他清楚地感觉到这扇门非常好推,门环微微震动,像是在对他发出邀请。

他的另一只手不知何时扣住了应相宜的脉门,对方也在抖,怕得发抖。

“沈...沈大...大侠请...请问!我...我一定知...知无不...不言!”甚至这句话也是他抖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