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激动得热泪盈眶,差点错过了她边上那棵忠实地趴着的圆圆的绿色东西——魍魉。
他翻滚了一下龙身,向四周再次认真地打量。魍魉梦中所说的能解狐王之毒的七心幽兰草,应该就在附近,他给卿儿留下的梦里,提到就在他真身附近。
这里种了许多奇异的他从未见过的植物,廉华应是无心搭理,东一棵西一棵种的乱糟糟,毫无格调。
在角落有一大蓬黄绿色的草,就在他的龙首边,引起了他的注意。这捧草蓬如乱发一样蓬乱,中心簇拥着几根细细的鹅黄的细枝,顶端各有一颗心形豆子。
他数了数,一共七颗。
天不负他啊!他闭了闭眼,定下神来,继续趴了一会儿,调匀灵力,周身运转了几圈,终至体力恢复了六七成,修为几乎完全恢复,心里极是侥幸,幸好烛照幽荧大意,以为他即将断气,没有用阵法拷问他。
他伸出龙爪,将那七心幽兰草刨了出来。
眼角余光瞥见龙爪上失去了龙鳞的肌肤坑坑洼洼,血泥糊成一片,丑陋至极,他愣了下,眨了眨眼,将七心幽兰草收入随身空间后,打个滚,滚进了一旁的水洼里,就着浅浅的水,勉强将一身的泥和血都洗了,沾了水全身火辣辣的疼,但好歹没有了那种黏糊糊的感觉。
润玉将解忧莲和魍魉都刨了出来收好,张望了一下四周发现无人后,无声无息地爬出了莲池,摇身化成了烛照的样子。这招不一定行得通,但总比变成虫子再被定住不能动弹强一些。才走几步,便发现这一招行不通。他每走一步,身后都要留下血脚印。
只能硬闯了。
他深深呼吸,酝酿着战意和调动着灵力。手脚有些发抖,思绪也有些飘忽。临近大战,他都会忍不住想起他的卿儿来。曾经他想起她的时候,心里有的是甜蜜和勇气,还有必胜的信念,因为那时候她是爱他的,他要为她而战,他承诺过要让所有人忘记从前的他,绝不让她被人嘲骂。
但是如今他心里只感到了凄楚和悲凉。他献不出整个天下来,只能献自己的命和自己的自由,但是卿儿不稀罕。她自然说的没有错,如果他没有命和自由,那拿什么陪她?
他从未像现在这样盼着自己能活下去,留着一线机会让卿儿知道自己有多爱她,留着一点希望能重归于好,留着半条命或者几百年也好,可以陪着卿儿,让她不会难过不会孤单。
可惜,他做不到了。
他眨了眨眼,将眼中的泪意憋回去,不再多想。男子汉大丈夫,不可怯死苟免,舍一身骨血,做一场豪举,来留一世清名,也算痛快活过一场吧,至少他曾经品尝过情的滋味,足够了。
润玉化成一道白光,电射而出,越过高墙,直奔来时的云道。身后远远传来此起彼伏的喊叫声。
云道上一个人都没有,他停了一下,运转全部灵力,冲了过去,白柱子上射出道道金光,布成了密密的网。
他微笑了,此时是要走,不是要来,动静闹多大都无所谓,他径直扬手,向一根根柱子推了过去,两万多年的修为岂是几根柱子能够抗衡的,登时一根根倒了下去。那些曾经定住他的金光射向了空中,他大摇大摆地奔上了云道。
云道的尽头,出现了十数个人影,组成了一道人墙,吆喝着让他停下,拦在了尽头,共同推出了一道厚实的气墙。他显出人身,直接挥出了两掌,巨浪从掌底轰然涌出,粹不及防地涌向那气墙,将它推倒,将那十数个人冲倒。
有啸声从远处响起,只一秒就到了身后,尖利无比刺得他耳膜嗡嗡作响,他大骇之下用尽力气向前急纵,奔向来时的阵法入口,恐怖的力道从背后遥遥打了过来,砰地击中了他后心,力量之大,直接将他打得一头扎进了那个阵法中,直直穿了过去,从出口摔了出去。
他趴在地上,呕血不止,心肺像是已被震碎了,肋骨也断了一样,整个胸膛都剧痛无比。
近百万年的修为,果真是恐怖至极,这一掌,若不是他拼命向前,打实了只怕当场毙命。他挣扎着爬起来,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将挂在身上的几条小蛇摘了扔掉。
“鼠辈小贼,留下解忧莲和幽兰草。”威严的声音从阵法那头传来,这是烛照。
那阵法发出阵阵的抖动,像是有人进入,居然传来阵阵的车轱辘声。
他不敢迟疑,一头扎进黑暗中,跌跌撞撞向前,一面走一面掏出那七心幽兰草吞了下去。魍魉说了,一株七心幽兰草直接吞服只能救一人,若是要解所有人的毒,只能像廉华借狐王之身散播瘟毒那样,借一具有修为的肉身来炼制解药。
解忧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