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每说到此,冯渊都会很是不悦,而且总是口出鄙薄言语,说些诸如:“女子又有些什么好?那些忸怩作态,啰啰嗦嗦,哪里比得上男子爽利自在?”

久而久之,蒋玉菡也明白了冯渊的为人,他只是想随着性子,玩乐一世,跟蒋玉菡为自己所设计的将来,可谓是大相径庭了。

同冯渊结交之人,也都明白他这种厌恶女子的脾气,且都以为他一世怕也只是个孤家寡人的。蒋玉菡做梦也没有想到,如这样的冯渊,竟在今日口口声声说要娶亲!

这简直就如江河水倒流,日头自西边出。

“哥哥你是当真?”

蒋玉菡一把抓住冯渊手腕,问道。

冯渊笑道:“骗你做什么……好兄弟,我知道你是个精细人,这事情来的突然,你今日就别走,留下来帮哥哥一把,哥哥现在出门,接你那嫂子归来,家中诸事,就赖你帮衬指挥着了。”

蒋玉菡大急,却见冯渊一本正经,不是个玩乐面貌,只问:“好端端的,怎么忽然要娶妻,哥哥你素日里不是最恨堂客么?”

冯渊闻言,哈哈一笑,继而认认真真说道:“这个不同,我一见便爱上了她,此生非她不娶,娶了之后,便也将先前那些癖好都改了,绝对不做对不起她的事,兄弟你放心,哥哥自有分寸,这一回子并非玩笑话,句句当真。”

蒋玉菡心底震动,想道:也不知道是哪个神仙临凡,竟惹得冯家哥哥动这样大的念头,但既然他已经决定,少不得自己要帮上一把,也当是彼此的一番情意,有始有终。

他放眼一看,见院子里众奴仆小厮本来走去,忙的跟牛马一般乱窜,当下笑道:“既然哥哥意思已决,兄弟当然不能推辞,哥哥你自去吧,这里都交给我,保管给你弄得妥妥当当。”蒋玉菡虽然是戏子,却是个有心胸,有谋略的,那戏台上的诸多把戏套路,也见的惯了,当下便指挥众人,开始各色安排。

冯渊见状,心底也放心,蒋玉菡拔腿要走,冯渊伸手握住他的手,用力一捏,两人四目相对,皆是微微一笑,冯渊才放开蒋玉菡的手,一切尽在不言中,自出门去了。

蒋玉菡自留下来在冯府上指挥妥当,不提。

冯渊带了几个奴仆,直奔河沿拐子家中,到了那两扇紧闭的大门前,隐隐地听到里面说话。

是那老头说道:“这冯公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爱上女儿你,不过他是个好后门的个性,将来万一翻了脸萌发了旧性子,只怕会苦了女儿你了。”

冯渊听他说的低俗,登时火从心底起,几乎想抬起一脚将门踢开把人揪出先打上一顿,那靴子尖快到门板上的时候,却听得里面英莲开口说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爹你何必如此未雨绸缪,既然已经受了人家的订金,不管是好是坏,也都得自己受着就是了,难不成再给人家送回去?更何况我看冯公子并不似那样反复的人。”

冯渊闻言,心底转怒为喜,那脚便也放了下去。

偏老头又笑道:“你未嫁过人,自然不知其中滋味,若然当真他冷落了你,到时候可有你哭的哩!”

冯渊心底想:偏这老狗爱嚼舌头。不过不忙,且听英莲怎么说话。

却听英莲说道:“爹这话说的不像样子,难道是又反悔了?若是还像先前那般,把女儿卖出去回头又许配他人?”

冯渊一听,心底一惊。却听老头说道:“不然我吃的什么?费心费力把你养大了,你却吃里扒外,胳膊肘往外拐,先前那冯公子还没说什么,你便巴巴的要他立刻来买你,是怕我又买你给别人,你落不到他手里去吧?”

英莲冷道:“他是个多情的人,我自不能负他,你伤天害理的事情做得多了,我劝你也收敛着些,小心报应。”

冯渊听了这话,越发不像是个爹爹跟女儿的谈话。却果然听得那老头暴怒:“小贱人,好大的胆子,可见是最近少打了你了!我就不卖你给冯渊又如何?你难道要私奔到他怀里去?有能耐你早跑了……跑回你亲爹那里去啊!”说着,里面就听见了响动,似乎是棍棒交加的声音。

冯渊心底通明,料想到了英莲苦命,肯定是自小被那老头拐来的,想必此刻因为替自己说话出头的缘故,又挨了那老拐子的打,他心头水火交加,再不能忍,一脚抬起猛地将门踹开,喝道:“住手!你干什么?”

第四章

冯渊一撩袍摆,飞脚将门给踹了开,木门“彭”地一声摔向两边去,冯渊放眼看去,却果然见那拐子手中拿着一根细长的木棍,正在作势打小英莲。

冯渊见状大怒,他原本只爱男色,视天下女子如粪土,好不容易见了一个英莲,心头顿时爱的如珠如玉,如前生的缘分,难以舍弃,一心娶定了她,哪里容得下别人对她动上一指头?见老拐子如此虐待英莲,真比虐待他自己更觉得愤恨百倍,当下怒道:“好个无耻的老东西,竟然阳奉阴违,明明说是自家的女儿,我还想着——世间父母,哪里有个卖女儿的道理?真个是拐来的别家的女儿!竟还敢这么虐待于她,来人啊,都还愣着做什么,给我狠狠地打!”

而每说到此,冯渊都会很是不悦,而且总是口出鄙薄言语,说些诸如:“女子又有些什么好?那些忸怩作态,啰啰嗦嗦,哪里比得上男子爽利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