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那小厮听得目瞪口呆,说道:“呸,你可不要乱说,公子跟蒋爷再怎么好,也不过是两个男的……难道要做一世假夫妻?就算公子肯,蒋爷难道也肯,我先前听蒋爷同公子说起来,他是个别有志向的,决计不会如此……你可别痴心妄想了,咱们公子先前是入了邪门,如今改邪归正了,我们就该欢欢喜喜才是,更何况公子是何等眼光,素来眼高于顶的,难道如今倒对一个母夜叉一见钟情,我劝你将那颗心放在肚子里吧,咱们的少奶奶,也必定是个天仙般难得的人物,你若不信,我便与你立个誓,打个赌。”
两人嘀嘀咕咕,在墙里面议论不提。却不知门洞子里,蒋玉菡静静地站着,将这一番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蒋玉菡跟冯渊不同,他戏子出身,又唱得小旦,被那些豪门大户或者纨绔公子盯上,未免会有屈意承欢的时候,但是冯渊自来就是纨绔,从来不晓得人家的苦楚。对他来说,所作所为,全是乐趣。蒋玉菡常常想,假如自己是冯渊的话,又会怎样,然而那不过是痴心妄想,他同冯渊相好,是因为冯渊温柔体贴,他自己也是带有三分愿意的。然而听了小厮们的一番话,不由地掀起了心底的那一丝隐秘,心头百转千回,不由问道:假如他真的肯跟我一生一世的话,我是会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话说先前,这冯府迎亲的队伍十分张扬,看热闹的也是人山人海,大街上人来人往,十个有九个是在说冯渊娶亲之事。如此热闹之中,却惊动了一个过路之人。
那人听得耳边上路人说冯渊的事迹,很是惊奇,不由脱口说道:“居然会有这种事?这样的热闹倒是不可不看的。”这人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性情,当下一拍马,得得得的赶了上去,遥遥地看了看,果然见前面那高头大马上的男子十分清秀风流,他一眼不眨的看着,口水也要流出来,忍不住眼内出火,暗暗懊恼,想道:“这人好生相貌,只可惜我今日才认识,我也算是白住金陵了,连这样的人也没撞上……若是早一些儿,那还有机会同他相好,如今偏偏遇上他娶亲,真是时日不利。”
不由地在马上痴痴地看了起来。那边冯渊意气洋洋,不时地拱手作揖,一回头看到此人勒马驻足向着自己呆呆地看,冯渊也不介意,同样抱拳遥遥行了个礼,嘴角一抿微微笑了笑,这一笑,倒简直把那人的魂给勾了去。
这人正痴痴地看,却见有个小厮分开众人上前来,拉住马缰绳,说道:“大爷,姑娘那边派人来吩咐,说让大爷别顾着贪玩,好到时间上路了。”
第七章
原来这当街驻马看冯渊,口中流水眼内出火的,正是这金陵一霸,名唤薛蟠,表字文起,人送外号“呆霸王”他也是金陵人士,出身书香大家,只因为他年幼丧父,只有寡母照料,未免会溺爱了他,薛蟠又自来是个豪门纨绔的性情,仗着家大业大,便也放纵性情,恣意玩乐,自小到大,那些古圣人云四书五经之类半点没有读入腹中,倒把那些斗鸡走马,风流把戏学了个十足十。每日里伙同狐朋狗党玩乐,越发被那些趋炎附势的小人教唆的目空一切,行为散漫,喜怒无常,时常闯出些祸事来,却都因为薛家乃是金陵大户,又跟京城贾府沾亲带故,所以那些官员都不敢动他,薛家又大把撒钱,因此竟把薛蟠这几年闯下的官司之类都压下了。
薛母见薛蟠生性太过豁然散漫,世事不知,心头忧虑,幸好祖上还有些薄名人情,便托人在户部给薛蟠弄了个虚名挂着,每个月好歹也有些许钱粮支取。那薛蟠丝毫不通世事,哪里知晓这些?便是知道了也毫不在乎的,仍旧玩乐而已。
薛蟠的寡母王氏,是现任京营节度使王子腾的妹妹,也跟荣国府贾政的夫人王氏是一母同胞的姐妹,膝下除了薛蟠一个男丁,另只有一女,名唤薛宝钗,生的花容月貌,世间罕有,且饱读诗书,气度高雅。虽然是个女孩儿,见识之流,却远胜薛蟠百倍,近日因为朝廷征选才能,除了聘选妃嫔之外,特令在官宦世家之中的女孩也可以报名,将来可以作为公主郡主等的陪侍,充当各类宫职——乃是不世之恩典,因为王氏跟薛蟠商量了一番,决定趁着这个机会上京,一来投奔王子腾,二来送薛宝钗待选。
其实薛蟠心底打着的主意,却是趁着这机会好生地见识见识京城繁华,以成全他玩乐之心罢了。
却不料,正在要准备动身之时,遇上冯渊娶亲,这薛蟠自小养成的放纵性情,对那等清秀标致的男子,见了便动痴性。如今一见冯渊,见那人在马上意气洋洋而过,因为欢喜,眉梢眼角都带风流,那种旖旎景致,难以描述,当下即刻发了呆性,见那小厮说是姑娘催促,便喝道:“迟一日上京又能如何?那京城须还在那里跑不了,你自回去,说我有急事要办,让大家稍安勿躁。”
另外那小厮听得目瞪口呆,说道:“呸,你可不要乱说,公子跟蒋爷再怎么好,也不过是两个男的……难道要做一世假夫妻?就算公子肯,蒋爷难道也肯,我先前听蒋爷同公子说起来,他是个别有志向的,决计不会如此……你可别痴心妄想了,咱们公子先前是入了邪门,如今改邪归正了,我们就该欢欢喜喜才是,更何况公子是何等眼光,素来眼高于顶的,难道如今倒对一个母夜叉一见钟情,我劝你将那颗心放在肚子里吧,咱们的少奶奶,也必定是个天仙般难得的人物,你若不信,我便与你立个誓,打个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