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面面相觑,便果然开始陈述,待他们尘埃落定,雨村又问:“冯渊,你可听到了?他们说的果然是真?”冯渊皱眉,原来这几个人,众口一词,说的是薛蟠,冯渊动手打人,但是紧要时候却将薛蟠撂了开去,只说冯渊动手,将那范充打死。而那范充,便是当时被薛蟠一脚踹下楼,后来被众人抬走的那个。
冯渊先前不知事情究竟如何,还有维护薛蟠跟蒋玉菡的心思。只说自己未曾动手也未曾死人,如今见了真实,这帮子混人又一口咬定是他打死人,冯渊震惊同时,略觉心慌,隐隐地觉得此事不对,恐怕并非误会那么简单,他心头想道:“这件事虽然薛蟠是替我出头,但是……事关人命官司,我若是隐瞒下去,恐怕对我不利,夫人在家中还不知急成什么样子,唉,不如实话实说罢了。知府是个洞察分明之人,孰真孰假,应该明白。”他心底叹了一声,便回答说道:“回老爷的话,他们说的有假。”
雨村急忙问道:“那事实如何?”冯渊便说:“当时动手的确有其人,但不是草民,乃是草民的一个朋友薛蟠,草民当时是在劝架,却一时未曾拦阻及时,那范充虽然落到楼下,但当场没死,又被人带走,草民只当没事。并不曾知道他竟会死了,事实如此,请大人明鉴。”
雨村听了这个,神色陡然一变。双眉一皱想了会,问那些闲人说道:“为何冯渊说的跟你们不同?莫非你们好大胆,敢来蒙骗本官?哼,你们还不对本官从实招来,这件事究竟真相如何,究竟是谁动手打死人的?倘若有些隐瞒,本官定要大刑伺候。”雨村一阵恐吓,本想问出这些人的底细来。不料这些闲人竟像是事先约定好了,指天誓日,信誓旦旦,都指认只是冯渊动手打人,半点不提薛蟠,冯渊在旁边听着,毕竟难敌他们众口一词,雨村听完,心头惊疑交加,事情仿佛卡在一个死结之上,雨村十分为难,本想再传当事人薛蟠前来,但是薛府高门大户,如今已经夜深,他自然是知晓厉害的……没奈何,只得宣布先将冯渊押入大牢,择日再审。冯渊此刻才急了,大叫“冤枉”,然而又能如何?雨村也是爱莫能助。
里面有了消息,收了鲁管家好处的衙差即刻出来报信,说道:“了不得,你们家少爷被押了。”鲁管家听了这话,顿时仿佛晴天霹雳,立刻嚷道:“大事不好,赶紧回去告知少奶奶!”冯府的小厮腿快,当下风滚草一样先往家跑去,鲁管家眼前发黑,急急让小厮把马拉来,手忙脚乱地爬上马,快马加鞭地也向家里赶。
第二十四章
管家惊慌失措,一路飞奔回家报信,几番差点从马上摔下来。进了府赶紧入内,唤人通报,不一会,却见莲生衣着整齐出来,坐定之后,才问道:“到底是怎样?慢慢说来。”她双眉微皱,眼中全是肃然之色。
原来自冯渊离开,莲生心头始终不安,心想:若说是误会的话,雨村何等精明的人,怎么会大夜晚如此兴师动众而来。必然有缘故的。
她便穿着好了,坐等消息,又令银卓在外头看着,如有人回来,得知了信便立刻进来通报。果然半个时辰之后,守在外面的银卓匆匆跑进来,说是鲁管家已回,少爷出了事。
事情未发生之前,莲生的心忐忑不安,惶恐非常,似天要塌下来,但是当一切当真就在眼前,那种先前的畏惧惶恐之心反而荡然无存。莲生心知:此刻就算是惊慌失措或者嚎啕大哭都没有用,唯一要做的,就是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然后找出最好的方法处理解决。
所以她出来见鲁管家之时,脸上一点的畏惧跟担忧之色都无,反而看着淡淡的,仿佛无事一般。鲁管家见莲生如此,先前那张皇错乱的心思也才收敛起来,急忙镇定一会,然后才把事情同莲生说了。
自始至终,莲生都是静静听着,唯有紧要时候才出口问上两句。
此刻已经是深夜,莲生听过鲁管家所讲的,敛眉静静思考,周围的仆人丫头,一概悄无声息,也不敢看过来,只等她反应。过了片刻,莲生开口说道:“这件事情我已经明白,少爷的性子绝非那等会殴人致死的,此中必定有内情。”
管家及众人也都微微点头,鲁管家说道:“小的也是这么认为。”
莲生看看周围,思量再三,才又说:“如今少爷平白无辜遭人冤枉,我自然不能坐视不理,按理说我是新嫁过来,不便就立刻主外事,但是非常时候,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少爷我是势必要救,但是或许困难重重,此事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倘若少爷救不出……后果大家也是可想而知。”
几个人面面相觑,便果然开始陈述,待他们尘埃落定,雨村又问:“冯渊,你可听到了?他们说的果然是真?”冯渊皱眉,原来这几个人,众口一词,说的是薛蟠,冯渊动手打人,但是紧要时候却将薛蟠撂了开去,只说冯渊动手,将那范充打死。而那范充,便是当时被薛蟠一脚踹下楼,后来被众人抬走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