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渊闻言点点头,就说道:“你倒是有心了,我这几天见日日爆满,也是有这个想法,只不过,还得等我回去,跟夫人商量一番,再做决定。”掌柜的知道这位少东向来是最为爱妻重妻的,便笑着答应,又回去张罗了。
冯渊在店内走了一遭,果然见人来人往,忙的不可开交,有客人甚至进不了门,只在外头等着。过往的人见了,有那些孤陋寡闻的,便疑心有什么好东西,也涌来看,待发现是成衣铺子,才都退了。有人便当街议论,说道:“哪里做不得衣裳,买不得好料,怎么都巴巴地挤在那里头?”那知晓内情的便说道:“你没看到顶上那大大的‘莲记’两个字?又写——‘巧夺天工’。”先前之人便说道:“天下成衣铺子千千万,哪个不说自己是巧夺天工?”后人便笑,说道:“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纵然成衣铺子千千万,能有当今圣上御笔亲题的,又有几个?你来说给我知。”那人才惊了,问道:“莫非这是皇上亲笔御题?”后人便说道:“你当如何?不然这些人又怎肯前仆后继的来此?旁边那些铺子里清闲的苍蝇都没一只,保管不挤,怎不见他们争着去?都只为了圣上御笔亲提这一宗上……”
两个人且行且远,冯渊便笑了笑,翻身上马,望家里去。
打马走到半路,迎面见来了一人,薄薄一件披风在肩上,衣着普通,却难掩眉间清俊颜色,冯渊见了,急急打马行了上前,叫道:“柳二弟!”
对面那人正心不在焉,歪歪地在马上,神情恹恹地,闻言抬头,看见冯渊,也自欢喜,说道:“冯哥哥,不想在这里相遇。”两人翻身下马,彼此作揖,各自小厮将马牵了去,冯渊问道:“兄弟怎在此?要去往哪里?”柳湘莲说道:“刚才同宝二爷他们分开,心中有一件难解之事。”冯渊便问道:“不知何事?可否一说?”柳湘莲说道:“正是为了兄弟的终身之事。”
冯渊一听,喜道:“莫非二弟有心上之人了?大喜呀。”柳湘莲苦苦一笑,说道:“哥哥且慢高兴,如今八字还没有一撇,早得很。”冯渊问道:“此事难道跟宝二爷有关?”两个挽着手沿着街边向前,柳湘莲说道:“不瞒哥哥说,早我也说过,要娶妻,就娶一个绝色的人……”微微一顿,看向冯渊,说道,“今日我同宝二爷他们一并吃酒,说起这个来,宝二爷登时做主,要给我说一个绝色之人,我听他说,一时也欢喜。便问是谁人,他们就说,是宁国府的一个佳人,唤作尤三姐的。”
冯渊沉思说道:“倘若是宝二爷说话,恐怕那女子的确是好的。”
冯渊摇了摇头,说道:“我当时喝的糊涂,也这般想,也没拒绝,当时就想要一口答应了,只不过我思量了下,身边儿没有礼聘的信物,当初在哥哥府上,听了哥哥的话,是以那鸳鸯宝剑自是不能用的……偏偏宝二爷跟那琏二爷又催我给聘,所以我便借口稍微推了推,只说等隆隆重重的准备了礼聘之物,再做决定。”
冯渊点头,说道:“兄弟这么想也无可厚非,当初我遇上你嫂子,就也想着以重礼相待,才见珍爱之意。”柳湘莲听了这话,更觉苦恼。冯渊不解,便问道:“贤弟这是怎么了,本是好事,怎地愁眉苦脸的?”
柳湘莲站住了脚,才说道:“哥哥你是远来之人,有所不知……”说着,就低了声音,说道,“我当时一时没想明白,便也没拒绝,没答应,如今出来后酒醒了,却想通了,哥哥没听说过,有关他们宁国府,有那么一句话……‘除非是他们门口的那两个石头狮子是干净的’,哥哥你听,那里面的佳人,纵然再怎么绝色,又能干净到哪里去?因此我正懊恼着。一来懊恼宝二爷,竟给我物色这样的人,二来懊恼我自己,怎地当时没干净推了。”
冯渊听的也呆了呆,问道:“我真个没听说过,真有这种说法?”柳湘莲说道:“我骗哥哥做什么,这宁国府的事儿多着呢……譬如我上次跟哥哥说的,那秦大奶奶归天之事……唉,罢了,这等腌臜的事情,不说也罢,免得也污了哥哥的耳朵。”
冯渊见他一筹莫展,忧心忡忡的,不免安慰说道:“其实贤弟你也不用这般忧心,一来,你虽则没有当面推了宝兄弟,但你也没有答应,更不曾礼聘,担忧的什么?二来,就算真的如你说的那样,只石狮子是干净的……也备不住是外人夸大其词,要知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里头到底如何,需要亲眼见一见才明白呢。——也许真个是个不世出的绝代佳人,贤弟你只凭着外人一句话而轻易地推了这桩好事,日后岂不是会悔不当初?”
冯渊闻言点点头,就说道:“你倒是有心了,我这几天见日日爆满,也是有这个想法,只不过,还得等我回去,跟夫人商量一番,再做决定。”掌柜的知道这位少东向来是最为爱妻重妻的,便笑着答应,又回去张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