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纨看去不大想说这个,抬头看了看西面儿的山峦,有些奇怪道:“咦?这个时辰了,老爷还未到么?”
王夫人起身将怀中的贾兰送到贾珏身边,招来了个候在亭外的婢子,吩咐她去催促一下,又看了看天色,突然想起:“是了,院子里景色这样好,难得也很是阴凉,不若今日的家宴就摆在这花苑儿中可好?”
宝玉贾珏几个听了这话,纷纷附和说好,下头的丫鬟们陆陆续续地便将席宴用得上的东西搬了来。
贾政一到院子,便瞧见了门内的花亭内摆上了彩烛碗碟,他一贯爱扮个假正经,看到这些花道道,眉头立刻便皱了起来:“这像什么话?!国孝未过,便在府中摆酒赏花,若叫人瞧见了,可不是件儿小事儿。”
大家也是知道若是想有个好心情今晚就不能与他对着来的,听了这个,虽觉得有些煞风景,但也都乖乖任他说了,贾政自己教训了一会儿,也觉着挺没意思的,叨叨了两声,借着给他的台阶儿便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
大伙松了一口气。
哪知道贾政又哼道:“也就少了个孽障!闹得一家人不得团圆,果真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贾政骂人,一贯本着一针见血,不留余地地原则,当下便叫同一张桌子的探春白了脸。
探春嘴唇抖抖索索的,筷子也拿不稳了,看去实在可怜。她本就是庶出,虽一辈子要强,也不过图着下人们口里的“厉害”,长辈们嘴上的夸赞罢了,最最害怕地便是遭了厌弃,他与贾环原本同胞,这回贾环一走,最为担惊受怕的非她莫属,现下贾政不过稍稍一提,探春便有些坐不住了。
贾珏看她可怜,有心打圆场,便起身安慰贾政道:“老爷何苦生气?环哥儿现下参军入伍,自然是有大志气的,等到时候得了军功,不也是给老爷面上争光么?”
贾政这两日无数次听到过着论调,也有些放下了,方才不过随口一提,看探春吓成这幅模样心中也挺不是滋味,听了贾珏的话,便也没有反驳,提着筷子准备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