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宝玉不知道内情,这身侧侍奉的丫鬟,原本便是从前贾赦最最宠爱的一个姨娘,在风光的时候,那是日日锦衣玉食前呼后拥仆役成群地奢华享受,到了如今的境地,也不过凭着个从前的情分,才不至落得个充卖妓寨的下场,但是,想过从前那样的日子,已是绝无可能了,只能时时客串一下丫鬟鸾婢,才得以混口热饭吃。
普通的丫鬟,眼里怎么可能会有长期娇养宠出的傲气呢。
宝玉跟在她身后走不到两步,耳里便听见呼呼喝喝地吵闹声,对比着院中萧条的花木,有种分外不和谐的感觉。
宝玉拧起眉,问道:“这府里如今是愈来愈没得章法了,青天白日的,便在府中宣肆闹腾,像什么话?!”
前头那丫鬟也不知想起了什么,浑身一颤,才回头匆匆地,小声地回答了一句:“那不是府里的下人,是大老爷在办事儿呢。”
宝玉听她讲的含糊,不由得狐疑起来,不过看她瑟瑟的模样,也体谅地没有多问,哪知道,才走了不到半刻钟,便瞧见————
贾赦赤着膀子单脚踏在院中从前赏花的石凳上,手握着一柄色盅,虎目圆睁满脸狰狞地拼命摇晃着!
周围聚集了一圈的人,他们或蹲或站,皆是衣冠不整的模样,面上神情专注地盯着贾赦手中的色盅,间或发出一两句惊呼。
石桌上,三三两两地码着排碎银纸卷,在阳光的映射下微微地闪着浑弥的光亮。
宝玉瞪大眼,不敢置信地轻呼出来。
他们在聚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