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一支让工匠师傅做的铅笔,裴籽言在纸上又写又画了起来。

陆绎守在她身边,也拿着一支一样的笔。不过要稍微长点,因为他的手大。这是裴籽言让工匠给陆绎单独做的一支,因为她觉得在外工作的时候,老是用嘴舔毛笔特别不卫生。

裴籽言看得很专心,笔记更是写得认真。陆绎发现她毛笔字实在是难看,但用这一支小小的炭笔,却写得相当不错。

更让他惊讶的,是她写的那些内容。

射程上百米的枪支,能瞬间轰平一座城池的火雷,简直异想天开!

可是她偏偏又把主要的技术要点写了出来,虽然很难,但细细想来,却都合情合理。

裴籽言的弹道学学得相当不错,枪伤鉴定,在法医界也是很重要的一门手艺。不过对于枪械的了解,她就比不上那些肌霸特警了。早知现在,自己就该多努力,多学习。

两人都专心致志,一直到夕阳西下,陆绎的影子投在了纸上,裴籽言才发现要天黑了。

“洗手,吃饭!”裴籽言一看自己的双手,都黑成炭了。看来这墨芯还得改良一下,不然太脏了。

陆绎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要让自己洗手,他一直看着都没动笔,手干净得很。但是她让他洗,他便洗了吧。他现在是八岁的孩子,要听姐姐的话。

到了饭厅,今儿雨化田又来了。本来裴籽言炒了好几天的香椿炒蛋,终于把他给熏走了。只是他不是空手来的,他还端着一个外形和现代光学显微镜几近一致的仪器。

裴籽言一看眼睛就亮了,她饭都顾不得吃,就在饭桌上倒腾了起来。

载玻片和盖玻片她已经让工匠提前做好了,明代的玻璃制作技艺非常高超,就是因为原材料和提纯的问题,透明度不够而已。但自从郑和下西洋之后,大明没有进行海禁,所以原料的问题一解决,透明玻璃在皇家贵族之中也并不稀罕了。

拿出一根银针,她扎破了手指,挤了一滴血上去。忐忑地凑了过去,她眯着一只眼,看了好半天。

雨化田很有耐心,他翘着二郎腿坐在一边,看她又要玩出什么新花样来。

“督主,请!”裴籽言看完了,她深吸了一口气,让开来。

雨化田走了过去,他低下头,学着她的样子往那小眼儿看去。裴籽言此前跟他说过,这其实就是个反向的望远镜,只是望远镜是看远处,而这个是看向无限小的世界。

大明皇帝都喜欢磕丹药,那些术士以前就跟他闲聊过。他们说这个世界山外有山,而芥子之中也有芥子。无限大,到无限小,都超越了人的眼所能看到。后面就瞎扯一些他们的丹药多厉害,吃了就能怎样怎样的胡话了。

但现在,这样的话语却在耳边又清晰了起来,这芥子之中的世界,居然如此……像芝麻!

“果然是个臭丫头,你血里都是些什么烂芝麻啊?”雨化田嫌弃地退了一步,可别是瘟症。

“那是……,这么跟你说吧,我们体内的血和水最重要的区别,就是这些类似于烂芝麻的东西。但是它们不是烂芝麻,而是……”裴籽言突然觉得词穷,她要怎么形容啊,“反正就是,只要我看得够细,我就能知道让绎儿中毒的到底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