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鸢部下孙河向来心直口快,接口道,“那我们要不要先抽调北关的兵力,前往美林关驻守?”
“不行!”仲羽直接否决道,年轻女子眉眼飞扬,态度强硬,“北关草原今年遭了灾,那些草原蛮人本来就对我们虎视眈眈,一旦我们撤了兵,他们就会立刻扑上来。到时候,我们就会陷入两面作战的困境!”
程鸢一派一向与仲羽不和,仲羽看不惯程鸢行事狠辣,程鸢等人看不惯仲羽瞻前顾后。
这会儿,孙河自然话中带刺,“即便他们打进来,遭殃的也是草原八部。羽姑娘,你操什么心?”
“孙河!”燕洵厉声打断了他,他的目光幽深,犹如一汪无底的旋涡,“你要知道,阿木尔如今是我们的盟友。我们燕北男儿,怎可背信弃义?”
“可是殿下,我们目前实在是没有足够的兵力。”
“没有兵力,就靠脑子。”林袖轻飘飘地插了一句,“打战,可不是一味靠蛮力碾压,天时、地利、人和,哪一样不比兵力重要?”
“我们在讨论军事战略,袖姑娘不懂还是不要插嘴的好——”
程鸢压住还欲再说的孙河,抱拳道,“殿下见谅,魏军即将来犯,孙河许是太着急了,言语上冒犯了姑娘,末将替他请罪。”
“别再有下一次,否则……”燕洵扫了他一眼,目中隐隐有威慑之意。
程鸢心下一凛,看来回去后得约束一下孙河,不是什么话都能说的,尤其关于姑娘,更要谨言慎行。
“夏将军,你当年随我父亲南征北战,你有什么看法?”燕洵转向夏安将军,目色沉沉,话中意味不明。
夏将军四十多岁,留着短短的胡子,看起来和蔼温厚。他是老侯爷那一辈的,自恃资历辈分高,又在军中混了多年,自然不会轻易表态。
“目前的局势,很是险峻。但我们抵抗的决心,是坚定的。属下以为,如果我们从北关撤兵,增援东线,无疑我们抵抗魏军就又多了几分把握。但如此一来,一旦北关被迫,我们将进退维谷。撤兵有撤兵的好处,不撤兵有不撤兵的好处,殿下英武,才智不凡,想必一定有破敌的好方法。”
场面话连篇,果然是只知道和稀泥的老泥鳅!
程鸢冷笑,讽刺道,“夏将军,您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好,那我就说点有用的。”夏安有些恼火,却忍了下来,话头一转道,“殿下初回燕北,对燕北的军队还有很多不了解,为了应对接下来的战事,我和几位将军商议过,我们有一个想法,属下建议,燕北各军应该做一些调整。”
“调整?”
燕洵的脸色完全暗沉了下来,在这之前,他可一点风声都没得到,父亲的这些老部下,心怕是这些年被贤阳商会的税金养大了,眼里也没有他这个主上了。
“是,只是一些小问题,殿下日理万机,这些事我们就自作主张了。稍后,会把具体的整顿事宜呈交给殿下。”
夏将军犹不自觉,在他看来,燕洵刚从长安归来,诸多军务都不熟练,当然得多仰仗他们几个元老,就算自作主张,燕洵也不敢拿他们怎么样!
见他态度如此嚣张,程鸢首先忍不住了。
“夏将军,您是把这些整顿事宜呈交给殿下批阅呢?还只是通知殿下一声啊?您现在是越来越厉害了,老侯爷在的时候,可不见你有这么大的胆子?连军队改建这种事,你都敢自作主张!”
“程将军,你可不要血口喷人!”
“夏将军私底下自作主张的事可还不止这些,贤阳商会每年运回来的财物,有多少用于军中,有多少被某人揣到了腰包里,你自个儿心里清楚!”程鸢勾起一抹邪笑,话语一针见血、毫不客气,“夏将军真以为我们都是眼瞎的不成!”
这些年,年轻一辈的将领时常遭到老一辈的打压,同是守卫燕北的将士,夏将军等军中统领山珍海味,锦衣玉食,下面的将士却风餐露宿,食不果腹!他早就看不惯这些只会享乐的军中元老了!
这些年自己所做的勾当被人摆在明面上讲,夏安老脸一红,差点破口大骂,“你个黄口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