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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九那样的人,就安静地躺着,一点声息也没有,就像是她窗台上静静地晒着太阳的风信子。

今年上海的春天,来得有些迟了。

白秀珠辗转从上海回到北京,收拾了细软,身边竟然已经找不到旧日的熟悉的人了,金燕西带着冷清秋出国了,金公馆失火,再也回不过过去,旧日的那些人的影子已经不见了。

她想着,自己的重生,回来见到了不一样的风景,不一样的人,两世心境,却总是苍凉得心惊。

白公馆倒是无事,只是白雄起走了,投靠了张作霖,之后就再也没有过消息,她又用自己手里的钱将公馆买了下来,却也不住,就那样派人打扫着,别人都不知道这房子的主人是谁。

阿月不见了,大约是觉得自己没脸见旧日的主子吧?

那么多那么多的人,都走了,她却还是原来的模样。

坐着的黑色的汽车,回到了昔日辉煌、门庭热络的白公馆,如今是冷冷清清,看不到什么人。

过往的人看着白秀珠,都奇怪这是谁,只有眼力好的,记得住的,才想起这是那个去了上海好几年不会来的白小姐。

原来白公馆又回到了她的手里啊。

人们这样谈论着。

在看着报纸上今天起义、明天闹事,两党又开始绞杀了的消息,有了时间,也说一说自己身边的趣事儿,白秀珠就这样看似不声不响地回到了北京,可是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她在自己昔日住过的楼上走了一圈,像是要把回忆都装着走。

有时候嫌白公馆太冷落,也就到琉璃厂都坐坐,去了荣宝斋,里面也常常没有人,只有几位老板偶尔坐着聊聊,前些天又说易老板去世了,他们都没有去参加他的葬礼。

张老板说,人死如灯灭,他活着的时候,我们跟他当过一场知己好友也就够了,何必还要去他的葬礼上让他闹心?死后的事情啊,都是虚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