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靖与徒小三商议着,是不是要亲自去一趟杭城。徒小三是军职,无上官宣召不可擅离驻地,此时去杭城,必然是林靖过去。徒小三自己去无甚,一旦林靖要出城,徒小三便有些不放心,林靖道,“眼下还不是要紧的,若想得东南军权,必然要掌抗倭之事。现下过去,先与将军府总督府打一打交道,也不是坏事。你不必担心我,咱们刚把这些倭匪缫了,他们再来,总要些时间的。倒是盐城这里,你要小心。”林靖没把握把援兵带来。
徒小三道,“你守城比我有经验,干脆我去杭城。”
“又胡说,你刚立战功,倘这时没有宣召贸然去杭城,落到有心人眼里,怕要说你恃功而骄了。”林靖道,“只管放心,我多带侍卫,不会有事的。”
徒小三与林靖这里不是没有可用之人,只是,林靖这次一则是打算去杭城要援兵,二则,也准备着往将军府总督府走一走关系。徒小三这一伙子都是土鳖出身,要说打仗,那绝对是既忠心又不惜身,但,官场上那些个门门道道,纵是有关外那几年的历练,也绝对没有林靖这生于豪门的浸淫多年,熟悉其中门路。而且,林靖一向机变,他们与杭城关系寻常,只是花了些银子给徒小三买了个千户的缺,此番过去,事情并不好办。林靖是寻思着,先把与杭城的关系打通,以后便可派陈二青等心腹人过去联络走动了。
故而,此番必是林靖前去。如果不是林靖,便要徒小三亲往,偏生徒小三不好轻离驻地,于是,只有林靖过去。
徒小三把跟了自己多年的陈二青安排给林靖,让陈二青一定护好林靖。同时,徒小三给林靖安排了五百护卫,林靖觉着这人简直脑子不正常,他带五十人足够,徒小三断不能答应,最终,两人各自让步,林靖带了二百护卫防身。
徒小三又啰嗦了大半宿,一直把林靖嘟囔的失眠症都无药自愈,在徒小三的啰嗦声中沉沉睡去,徒小三见林靖睡的熟,爱惜又心疼的摸摸他的脸,便一手揽着林靖的肩睡了去。
第二日,林靖点齐兵马去杭城,徒小三亲自送他送出十里,林靖便把他撵了回去,用林靖的话说,“大老爷们儿,我又不是出远差,不过是一趟杭城,看你这样儿,怎么娘们儿兮兮的。”
徒小三不怕说,他给林靖理一理身上的披风,叮咛道,“事情办完就回来,便是不成,也没什么,你回来,我这心就塌实了。”徒小三虽知官场上这些关系必需打点,而且,他身边没有比林靖更合适的人选。只是,再如何合适,徒小三若有别个人选,他都不会让林靖去做这些拉关系求人的事。
“知道啦。”林靖懒洋洋的应了一声,朝徒小三摆摆手,“行啦,我这就去了,你也回吧。”
徒小三一直望着林靖远去,直待远远的再望不到林靖,驻足片刻,方打马回城。
林靖在杭城的进展,没有太过艰难,但也没有那么容易。
盐城的捷报果然令杭州将军纪将军大为震惊,看着缫杀的一百八十颗人头,与二十个俘虏,杭州将军对于林靖很有一番赞赏,当然,其间很多话是赞徒小三的,毕竟,徒小三才是盐城千户。
此番战功,徒小三自然是首功,但,如杭州将军、浙地总督这些上官,亦是有功的。杭城将军亲自见了林靖,细问了此番倭匪之战,林靖自然不会谦虚,但也并没有夸大,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杭城将军也是正经三品职,纵是官场老油条,判断力是不缺的,当听林靖说到守城官兵最初的慌乱时,纪将军叹道,“倭匪时常扰民,百姓们都吓破了胆,幸而你们稳住了阵脚,方有此胜。”
林靖道,“可见百姓身上的血性还是在的。”
纪将军点点头,笑道,“此番盐城大功,本将必然会亲自为你们上表。”
林靖道了谢,又说了对盐城的担忧,想着要些援兵过去的意思。纪将军想了想,道,“倭寇一向报复心强,你这话也在理,只是,派兵并非小事,我要请示总督大人。”
林靖道,“听将军的安排。”
林靖能亲自跑一趟,就是因为,调兵之事,并非完全不可能。因为,在海盐建立剿倭战功的时候,浙地军中对于接下来可能的战功,必然有垂涎向往之意。
见纪将军没什么吩咐,林靖不卑不亢的退下。
林靖是在杭城住过一段时日的,而且,此番来杭,他也带足了银两,纪将军自然不是轻易能见的。但,纪将军身边的幕僚则没有纪将军那样大的气派。林靖没有直接给将军府送重礼,而是通过纪将军的幕僚方先生走的礼,方先生一看林靖这手笔这手段,就知这不是官场上的生瓜蛋子。方先生代主家收了这份礼,还赏脸的接了林靖的帖子,一道去茶楼吃茶,林靖关心的无非就是援兵的事,方先生虽有些滑头,到底不是光收礼不办事的,还是有些节操的,与林靖透露了一句,“听闻徐副将善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