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得陈氏背地里只同三姐儿说嘴,果然是男人在世,无权不行。
眼见尤子玉归家后连官服都不换,就这么风风火火的进了后宅上房,尤老太太与陈氏不觉相视一笑。还未开口时,只见尤子玉已然扬声笑道:“可算是今儿脱了空儿,能早回来一时。你们可不知道,我这些时日被他们烦着请席吃酒,你说推脱又不好,这么接连着来,我这身子又哪里受得住。真真是叫我叫苦连天啊!”
说罢,又笑向陈氏道:“你说这人也怪,先前我见着子璋被他们请席灌酒之时,我还羡慕的了不得。只想着什么时候我也有这一回风光得意。岂料如今真遇着此事,反倒觉不出好儿来了。”
陈氏闻言,一壁笑,一壁命人将灶上早已温着的补汤端来,亲自捧与尤子玉,口内笑道:“我们妇道人家,哪里知道外头朝上的事儿。我只知道饮酒伤身,老爷合该多加保养。快将这碗补汤喝了。”
尤子玉伸手接过补汤,口内笑应了一句“多谢太太”,次后将补汤一饮而尽。视线扫过一旁的大姑娘,不免想到自己这一番风光得意皆系于彼沈,难得放下了身段儿,温言温语的道:“大丫头今儿在家可好?倘或想吃什么玩什么,都跟你太太说。真真是韶光易逝,犹记得你母亲刚去时,你还是个那么点子大的小姑娘家。一转眼,竟也是要嫁为人妇的大姑娘了。须知给人做媳妇终久比不得在自家当姑奶奶,你也要学着三从四德,管家理事,这方面多跟你太太学,要贤良温顺才好。”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尤子玉不自觉的看了眼陈氏。陈氏似笑非笑的斜睨着他。尤子玉登时尴尬的轻咳了一声,忙转口问道:“对了,怎么不见宝哥儿?”
陈氏见问,刚要答应,只听门上回事人回说有人递了拜帖要见老爷。尤子玉闻言,登时狐疑不已,仍向大家笑言道:“多早晚了,怎么这时才来?”
不过尤家近日因传出与宁国府的联姻之事,早已成门庭若市之势。此刻有人登门,亦不足为奇。尤子玉因知此事,也不过是随口抱怨了一句,便命人将外客引到外院正厅内上座看茶,自己则回房退了官服换了常服,这才步履从容的赶至外院儿。
这里且不提尤子玉接见外客之事,只说尤家女眷们眼见尤子玉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不觉笑言取笑。尤老太太因说道:“多大年纪的人了,还是这么风风火火的性子。倒是叫我想起了他执意要娶你的那几年……”
尤老太太说到这里,不免想到了陈氏的哥哥陈珪。登时问道:“听说你哥哥南下办差,如今也差不多该回京了罢?”
陈氏见问,笑回道:“前儿听我嫂子说,我哥哥倒是来家书了。信中说会在七月底八月初回京叙职。”
尤老太太闻言,不免点了点头。沉吟片刻,方才说道:“子璋赈灾办案,可是立了大功的。想必这次回京,圣人也会褒奖的。”
陈氏听了这话便笑道:“升不升官的,我一个妇道人家,且不知道。我只盼着哥哥能快些回来,到时候阖家过一个团圆中秋,也还罢了。”
尤老太太闻听此言,倒是甚为赞同,亦颔首笑道:“这话倒是不错。等你哥哥家来那天,你也带着几个丫头和宝哥儿回去瞧瞧。这也是我们的心意。”
陈氏听了,忙起身道谢。尤老太太点了点头,笑向大姑娘道:“既是你太太的娘家,那也是你的外家。回头见了你舅舅,记得给他叩头请安。毕竟你成婚那日,还得桡哥儿背着你出门子呢。”
大姑娘闻言,忙起身答应了。尤老太太见状,愈发欣慰的点了点头。
原本陈氏并非大姑娘的亲生母亲,且尤子玉膝下只有宝哥儿一个男丁。这种情况下,大姑娘出门子时,可请尤家本族的堂兄来背大姑娘上轿。不过尤老太太与尤子玉几经考虑,最终还是同陈氏商议了,请陈桡背大姑娘上轿。一则是想借着陈家的势告诉宁国府,自家并非没有背景只懂得上门打秋风的穷亲戚,二则也是想显示同陈家的亲密之情。
大姑娘历经种种,早已将陈氏视为亲母。闻听此言,岂有不应之礼。
陈氏对大姑娘也是一腔慈母之情。何况能与宁国府搭上关系,此事于她于陈家,都是有益的。因而陈氏只回家同父母嫂子商议一回,陈老太爷陈老太太并冯氏登时都应了。
这么一来,陈氏与大姑娘更是愈发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