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接着道,“似是连说话也不会呢,难不成你还尿床?”
这话一出口,小混混立刻反驳,“你才尿床呢。”
史湘云却咯咯地笑了,然后伸着胳膊拉了拉春分的衣服道,“我不说你尿床了,你下来,咱们去园子里玩吧,这里多没意思,听说硕亲王后院里还养着不少小动物,咱们去看看啊。”
小混混听了倒是颇有同感,这屋子都是些莺莺燕燕的女人们,刚香粉就不知擦了多少,他熏得早就受不了了,若是能去园子里透透气,倒是不错的主意。想好了,弘历便冲着春分道,“我要下来。”
春分刚到他身边不过一个多月,可也将自家主子的性情摸得一清二楚,主子聪明,却是不好说话,认定了的事,就是格格也改不了。当即便道,“阿哥慢点,我且跟附近通禀一声,咱们就过去。”
弘历点点头,湘云在一旁看着咋舌,“你家规矩真大。”
两个小孩也不等大人同意就一溜烟跑去了后院。硕亲王乃是铁帽子王,可偏偏没有官职,不过日日在家养闲。如今大清开过已近百年,不少八旗子弟开始松散下来,这硕亲王亦是如此,院子里养的不是别的,而是八哥。
一水的鸟笼子挂在那里,一个叫“春眠不觉晓”,一个说“自挂东南枝”,一个问“问君能有几多愁”,一个答“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两个小孩,小混混九年义务教育完全是混过去,史湘云还未曾开蒙,也听不得这是猪头对马尾,只当这些鸟儿都有才,竟是各个都会背诗。两人嚼着耳朵,一会儿指指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就在花园子里走得远了。
还未等着做什么,就听见假山石后有人说话,弘历倒是没觉得怎样,史湘云却是反应极快,一把捂住了他的嘴,然后冲着他比了个噤声的动作,拉着他钻进了假山石里。
那边却是两个女人在说话,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带来了吗?”
“带来了。”另一个答,“包的严严实实,你可拿好了,千万别碰着。”
说完,就听得一阵脚步声,应是那两人离去了。
弘时想着那声音有些熟悉,便想抻头出去瞧瞧,却被湘云紧紧搂在怀里,等着真没动静了,那丫头才将他放开,冲着他眨巴眼道,“咦,你喜欢哪只鸟?”
显然这丫头将他当做普通的小屁孩,准备绕过去,只是弘历也不准备多说,当即配合道,“那只,那只叫的声音大。”
于是两个人又跑到那只八哥笼子下蹲着看热闹,等着春分找过来的时候,瞧见就是这一幕。硕亲王对弘历一向很喜欢,福晋雪如则是更喜欢湘云一点,所以当听着这两个小孩竟在八哥笼子下站了半下午,当即一人送了一只。
弘历被春分抱着,带着个黑不溜秋的八哥回了府,还随着福分起了个名字,叫福气。福气没别的本事,就是会学说话,听上三遍就会说。所以当几日后雍亲王来看儿子,瞧着这八哥挺神气,逗着它道,“说句话来听听?”
它扭着脖子答:“不。”弘历的别扭可见一斑。
有了福气与福分,弘历就要日日带着它们往园子里溜达一圈,却说这一日,弘历遛弯回来,一进院门就瞧见几个丫头一脸焦急,还未等说些什么,苏培盛掀了帘子出来,一打眼看见他,就道,“这不,四阿哥回来了,正好不用去找了。”给他行了礼后,弘历才知道,便宜爹找他,让吴开来抱着他去。
自从弘历送了那幅画后,父子俩的关系一直不错,雍亲王时不时将他带到松院里玩会儿,甚至有一夜还睡在了那里。因此,弘历只当是便宜爹又想他了,也没多吭声,只是让人将福分喂好,就让吴开来抱着去了前院。
谁知道到了前院的书房门口,苏培盛就将他接了过来,被抱着先进门,吴开来跟在后面。一进门就瞧见弘时两眼红彤彤的正哑着嗓子坐在那儿委屈的哭呢。雍亲王便沉着一张脸坐在那儿,瞧着他进来,就啪的一声拍了下镇纸,冲着弘历道,“你可知错?”
这下问得弘历可懵了。他最近除了常去花园子,根本没干过什么事儿,一脸茫然的看着便宜爹,拿出平日里两人相处的模样,脆脆的叫了声阿玛。
雍亲王瞧着弘历还不肯认错,手中一甩,一沓子草纸就扔了下来,飘落在弘历的眼前。这主仆俩瞧见这个就明白过来,原来是一个多月前偷偷摸摸干的那事儿事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