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明白了,地方也到了。外书房此时安安静静,仿若无人,弘历打眼一看,怕是连喘气都不敢使劲儿,这次火挺大。吩咐苏培盛端了茶来,弘历便托着茶盘直接进了外书房。
里面倒是不暗,地上还有摔碎的茶盏,雍亲王正坐在书桌后,黑着脸不知在想什么。
若是别人怕是吓坏了,弘历从一岁起就跟他斗智斗勇,当年尿到他床上的时候,雍亲王脸比这可是黑多了,不照样没事儿。当即便绕过了碎片,将茶放到了桌子上,道,“阿玛口渴吗?喝口水。”
雍亲王口气不善,“出去。”
弘历见这招不管用,知道不能硬劝,便退回了一边,也不出去,找了个地方坐着了。雍亲王依旧在独自运气,他则是掐算着时间,隔上个三五呼吸,就抽抽鼻子,要不就极为压抑的咳嗽一声,只是到一半,就用手捂紧了。
雍亲王的眼神便转了过来,自然也就瞧见了他湿着的头发,扣子都没系好的衣服,当即眉头便皱起来,训道,“你怎么穿成这样就过来了。”说着,便起了身,大步走了过来,伸手就去摸了摸他的额头,还好不热,只是头发已然将半个后背打湿了,当即便将弘历抱了起来,几下脱了他的衣服,用自己的一件披风从头到脚抱住,抱着他向外走去。
五年时间,小混混的进步其实不少的,比方说脱衣服这事儿,他刚过来的时候将自己当个十五岁的大人,所以不好意思的很,如今当孩子时间久了,脸皮也厚了,丫鬟替他洗澡都无所谓了,亲爹脱一脱早就习惯了,半点事没有,还窝在雍亲王怀里吭哧了两下,证明病的厉害。
于是苏培盛就看见他家主子抱着四阿哥脸色更黑的出了门,吩咐了召太医后,回了松院。等着太医过来,又是诊脉,又是开药,又是熬药,又是喝药,再加上弘历抱着药碗极为孺慕的说了句,“儿子只记得阿玛,哪里顾得上自己”,雍亲王的怒气彻底甩到了爪哇国,苏培盛瞠目结舌,心道,四阿哥哄王爷的本事是越来越高了。
他却不知,更高的还在夜里,等到灯熄了人走了,只剩下爷俩在床上的时候,弘历抱着他家便宜爹极为恶心地道,“阿玛,儿子会日日护着你,不让人欺负你的。”
这是孩子的童言稚语,可惜最动人。雍亲王在深沉的夜色中抱着弘历,心中只想,让我如何不疼他?弘历目的达成。
第二日,十四贝子就上了门。
雍亲王本意不见,可是昨日刚刚因着疏远母亲和弟弟被德妃给了个没脸,今日在这般,传出去可跟他的孝顺名声不符,深呼吸了几口气,雍亲王才让人开了门去迎了十四贝子进府。
苏培盛瞧那架势,心里就暗道不好。
待到十四贝子来了,先是说起了昨日的事儿,只道德妃实乃无心,只是想他想的厉害了,才忍不住要发火,随后又低声道,“额娘的心思四哥你也理解一下,你是她的第一个孩子,却抱给了佟妃娘娘养着,便是为了你好,她也不敢多想啊,这么多年隐忍惯了,对你也就不敢多放感情了。她若是不想着你,你来看她看得少,又怎会发火呢。民间有句话不是说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才不爱吗?”
这话确实说到人心里去,雍亲王三十多岁的人,纵然已经将这些看得单薄,但那终究是他的生母,便点了头道,“我知道了,得闲我回去常走走。”
十四贝子瞧着这事儿劝好了,心思便动了,又道,“我来时,额娘还有件事让我跟你说,你且让他们都下去吧。”
这一句话出,却将雍亲王刚刚那点点感动冲得一干二净,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眼前这个弟弟对自己生了什么心思?他眯着眼瞧着这个年轻的男人,一张脸更是显得极为诱惑,十四不由地咽了口口水,叫了声,“哥。”
雍亲王嗤的一声笑了,挥手让人下去,低沉地声音问他,“你就这般喜欢我?”
十四瞧着眼前的人,只觉得心痒痒,他喜欢了不是一天两天了,开始的时候,只是觉得这个亲哥哥对他不屑一顾,后来,仰视的时间久了,这感情就发了酵,变了味,成了酒,越酿越甘醇,却让他更舍不得放下。
他竟是站起来,走了过去,握住那只伸在外面的手,极为虔诚地说,“哥,我对别的男人并不动心,唯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