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香园便是京中的头号南风馆,琉璃公子则是南香园里的头牌,算起来,在京城中男妓这一行当里,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只是他向来架子高的很,陪笑不卖身,在模模糊糊的言语中,有人便猜着他已然有了入幕之宾,只是鉴于身份,养在南香园罢了。
南香园里来往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眼光自是练得狠辣,十四贝子的东西放在外面不一定有人看出来,这边的客人却是一瞧一个准,何况,琉璃公子根本就不遮掩?吃酒的客人们在宴席上按下了心中的愕然,可转回头难免在家中分说一些。康熙爷虽然没有东厂西厂这般的特务机构,可也算得耳聪目明,自有那忠心的人将此事儿报了上来,然后,老爷子就怒了。
十四贝子被连夜扶着进了宫,在脑门上挨了个盛满滚烫茶水的茶杯后,听得他亲爹骂他不知廉耻,不成体统,不是个东西。十四贝子挺着张满是茶叶的脸被砸的莫名其妙——传他进宫的公公愣是一个字都透露,他还不知道事儿出在哪里呢,只能挺直了腰哭道,“皇阿玛息怒,儿子竟是不知办错了什么事,惹得皇阿玛如此震怒,还请皇阿玛保重身子,莫因儿子的伤了神。”
这话倒是将康熙爷给气乐了,直接坐到了椅子上,将案上琉璃公子戴在身上的玉佩掂了起来——这事儿又不能声张,早有人将这东西弄过来了,随手一扔,哼道,“这是你的东西吧。”
十四贝子忙不灵的将东西接了过来,抬眼一瞧,这不是自己那块随身带了多年的玉佩吗?那日在雍亲王府挨了一下子之后,便不见了踪影,还道是丢了,却没想到竟是到了皇阿玛手中,莫非有玄机?便点头道,“的确是儿子的,只是……”
“这东西在个男倌身上足足戴了两日。”这话音一落,十四贝子便知道错在哪儿了,他脑海中不由的想起了那双充满了狡黠的黑眼睛,弘历,定是弘历那小子干的,他可真狠!他被砸了一下子,又冻病了,只当这事儿早就过去了,哪成想到,这混孩子竟是有后招。可是转眼他又一想,弘历不过七岁,懂个什么,莫非是四哥出的手?
想着那心头上的人,十四贝子那颗郁卒的心便舒服了许多,又想着万不可将其牵扯进来,于是,在雍亲王面前壮得跟熊一样的十四贝子这次是真熊了,他伏地大哭,委委屈屈地道,“这东西前几日便丢了,儿子却是不知竟被人捡了去,皇阿玛,儿子一向洁身自好的很,便是府中的姬妾也无多少,怎会做出这样的事儿?”
这些儿子里,康熙爷其实真疼的就那几个,老二,老十三,还有就是这老十四,他这一哭,虽然不至于心软了,也明白,胤祯再蠢也不能干出这事儿,他生气不过觉得十四贝子竟是疏漏至此,甭管是丢的还是自己给的,这不是一个皇子应该干出的事儿。
瞧着十四在下面哭得满脸泪水,声音隆隆,他刚刚身体才好了些,一时间又觉的丧气的很,便又斥了他一顿,将人轰出了宫。
却说十四贝子闹了个大绯闻,还在康熙爷面前没了次脸,雍亲王却是得了不少好处。原本他睡到第二日还未醒,福晋便请了太医来,只是便是医正也诊不出问题在哪儿,一群人在旁边的厢房里吵吵嚷嚷了两日要如何下药,雍亲王却是自个儿醒了。
醒了的雍亲王只觉得那些年轻时身体落下的沉疴旧病仿佛一去不归,浑身上下透着说不出来的爽利劲儿,冷眼瞧着太医诊了脉确定了无碍后,他才遣退了众人唯独留下了苏培盛,不知秘密说了些什么。到底讲了什么内容,便是吴开来扯着小嗓子喊了半日的干爹也未套出一句。
夜里雍亲王回松院睡,弘历早早洗干净了上了床,等着雍亲王睡实了,才睁眼看着月色下的便宜爹。雍亲王与苏培盛在外书房谈了什么,弘历心中略微有点数,那补气丹对他一个小孩子都如此明显,何况便宜爹,怕是怀疑些什么吧。只是,他虽然说不出在得知十四贝子竟然喜欢便宜爹时那股怒气为何而来,也说不出为何会因想要便宜爹更年轻更健康而拿出珍贵的丹药,只是既然否定不了,就这样做下去吧。
小小的人叹了口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气,将头枕在了雍亲王的胸膛上,雍亲王仿若曾经的五年一样,十分自然的将他圈进了怀里,弘历突然感觉,这样也不错。
清朝其实不提倡男风,对此打压的也颇狠,但有些东西自古以来都是相同的,有钱有权的人玩多了,见惯了普通的花样,总是要尝尝鲜的,这南风馆便悄悄的开了起来。犹如现代的会馆一般,用着各种各样典雅的名字做装饰,内里其实行的是男盗女娼的那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