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弘昼搬入前院也代表了一个契机,原本弘时便单独居住在阿哥们该住的竹院,弘历跟着雍亲王住在松院,虽然不成规矩,倒也算是有理由,毕竟弘历搬进来的时候小,再挪一次却是费时费力。可如今弘昼也要搬进竹院了,弘历一个人不动,就太显眼了些,难不成他便是比这两个阿哥要高些不成?
于是,协助福晋管理后院的纳兰氏在某日雍亲王留宿的时候,便提了这事儿,她本就是个爽利人,说得也大大方方的,“本来爷您疼惜四阿哥,三阿哥与四阿哥岁数差得多,两人住一起,难免没个照顾,可如今却是好了,四阿哥与五阿哥自幼亲密,妾身听着,五阿哥可盼着与四阿哥一起住许久了,您哪,还是成全他们小哥俩。”
这话说得好听得很,弘历的确与弘昼关系好得很,平日里就爱凑在一起玩,便是养个宠物,连名字都起得相似。何况,他也听得出来,纳兰氏的意思——弘历大了,总要尊着府中规矩的。只是,雍亲王第一次想到弘历是要搬出自己院子的,心头竟是升起了一股浓浓的不舍,和一种不知哪儿冒出来的不快,当即便冷了脸,话也没接。纳兰氏聪明的很,瞧了霉头不好触,便立刻换了话题。
隔日,这事儿就报到了福晋那里,于是抱着嫡子弘嘉的福晋便愁了。这主意自然是她起的,因着没了儿子,她原本便迫不得已做了个菩萨,如今有了弘嘉,自是要为他铺平一切。只是,又因为有了弘嘉,她说话反而要避嫌一些,才令了纳兰氏前去提点,只是回来的结果让他心寒。她怕的就是这个,雍亲王竟然瞬间冷了脸,这代表他连提都不让人提呢。
她低头点了点怀中正在啊啊啊不知说些什么的弘嘉,脸上便出现了深思的样子。一旁的张嬷嬷瞧了,不由笑道,“福晋这事儿有何好愁的,咱们不能说,这府中这么多张嘴呢,谁说不是说啊。”
这的确是个好办法,不过几日,府中角落里便传出了四阿哥才是正统的世子人选,嫡子算是什么,没瞧见四阿哥住的可是松院,三阿哥和即将搬去前院的五阿哥都住在竹院吗?日后,嫡子也会住在竹院的话。这话不知从何处传起,说得却是有鼻子有眼,也似模似样,一是有心人,二是不知关键的碎嘴之人,竟是将这话传得沸沸扬扬。
这话实属捧杀,说话的人用心狠毒,吴开来一听到这话音,便急匆匆的来报了弘历。
八岁的弘历见惯了后院里的碾压,何况弘昼过生后搬进前院的事儿那般明显,听着这话不由冷笑一声,“她这是借势呢,此时哪里是立世子的时机,说多了,阿玛为了平息传言,保不得要将我舍到了一边。”
吴开来听了眉头皱的更紧,自从弘嘉出生这小一年,这事儿就没断过,好在四阿哥住在松院,有王爷护着,平日里才算安宁,可若是搬出去了,便是连这点优势都没有了。何况,便是他一个奴才都知道,没毛的凤凰不如鸡,搬出去就显得四阿哥不得宠,到时候,各种糟蹋还不定成什么样呢。他不由着急道,“爷,您老赶快想个办法啊,别刚坐着啊。”
弘历其实正等这事儿呢,自从弘嘉出生后,他在松院住的就不安心。虽然便宜爹对他是不错,可是比起几年前那般全心全意,却是不一样了。原本弘时突然不再被嫌弃,他便觉得诡异得很,如今弘嘉也是被便宜爹时时记在心间,他自然觉得不安稳。
他已经不是刚来时那个别扭的小混混了,闹脾气没有用处,别扭不过是小情趣,他需要找个契机,来稳稳地站住松院的位置,只有日日相处,他才觉得便宜爹不会离去。他的办法简单的很,你用阴谋,我用阳谋。夜里雍亲王回来歇息,待到人都下去了,弘历便靠在他胸前可怜兮兮地道,“阿玛,儿子想搬到竹院去。”
纳兰氏那话说过后,雍亲王当时没同意,但并不是一点思考也没有。这几日偶然与邬思道相处的时候,他便提了此事。邬思道的想法简单的很,他只问雍亲王,是否认定了弘历。雍亲王不是个感情用事的人,一来弘历本身的表现并不足以做个继位者,甚至只是一个世子,二来谷雨多多少少对他有些影响。但感情这回事却是最难说的,优秀的他还真不一定喜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