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一说完,十四贝子便猛然扭了头过来,仔仔细细打量着几乎与他等高的侄子,眼神这会儿变得高深莫测,然后道,“你不是来看我笑话的。”弘历还未点头,他便又说,“你是来解惑的。”
弘历心道,我都问的那么明白了,你能看出来可真聪明。但他还是点点头,似是个乖巧的侄子。十四贝子的脸上突然间呈现出了一种诡异的表情,似是在笑,又是在哭,他瞪着弘历道,“我自然是难受的,不甘心的,心里有团火想烧毁这整个紫禁城的,我不但喜欢,不但执着,我也恨,恨一切不让我如愿的人。”
此话一落,他的手便急速伸了过来,去捉弘历的喉咙。弘历如今已然习武将近十年,每日与两位师兄的对打早就练出了本能,身体向后猛然一番,便脱了十四贝子的掌心。可十四贝子毕竟是康熙爷曾经称赞过的儿子,当过大将军王的人怎会是庸手,指风扫过,弘历脖子上只觉得有种涩涩的疼,还是伤到了。
他心头大怒,当即摆起架子准备好好较量一番,谁知道,此时十四贝子竟是又收了手,仿若无事一般冲着他接着说道,“只是,我恨过了,我怒过了,却又舍不得,也只能这般活下去了。我对他之情,总比这些劳什子恨怒要久远深沉得多。”他说完这肉麻的连弘历前辈子做小混混时都说不出的话后,竟是又转眼看向了弘历,“那你又恨什么呢?你心中的那团火又是为了什么呢?”他的话已有所指,“是为如今的落魄,还是为了其他的呢?”
弘历听了怔了怔,这事儿他心中隐隐有种想法,否则他不回来,可他不敢认,他掩饰地道,“做儿子的,自是为了阿玛的疼爱。”
十四贝子听了后,却嗤的一声,极为不屑的笑了,他摇着头道,“若是为了阿玛的疼爱,你该去八哥那里才对,他才是天上到地下最大的,你来,是因为你与我一样,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吧。”他逼近了弘历,用曾经握着兵器的手捏住了弘历的双肩,看着他的眼睛说道,“萦绕心头的,不能忘怀的,却朦胧中带着禁忌,让人欲罢不能。你丢不开,也舍不去,忘不了却不敢向前走一步,因为一步便是万丈深渊,所以你才来问我,这个已然在深渊的人。”
弘历心中那层如雾一般的想法终于被十四贝子的话语完全点破了,的确是这样,他与那个男人在一张床上睡了十年,在他十七岁到二十七岁所有的青春岁月里,是看着那个男人度过的,他无限的宠爱他,呵护他,宝贝他,所以他喜欢上了那个人,又有什么不可能。
可那是悖伦,弘历眼中亮光瞬间熄灭,他像个被踩到了要害的兽,挣开了十四贝子的双手,他原本该像平常人一样骂一句以示清白的,可惜他心里实在是慌张,竟是忘了这茬,寒暄了两句后,就匆匆离开。
硕大的大殿中,只留下十四贝子,他的嘴角勾起了冷笑,父子共睡一张床十年,便是有了嫡子也费尽心思保全,四哥,你不是骂我悖伦无德吗?如果你最喜欢的孩子也起了这个心思呢?他的嘴角越咧越大,他有些等不及要看,那个号称最规矩的四哥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可惜,不知那傻小子还是否回来。至于爱情,他的确还有,可有时候,喜欢紧了,也就想一起毁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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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历被自己的想法吓得仓皇而去,这种感觉只有上辈子在芙蓉街上遇到了棘手的人物才曾有过,他只觉得心跳厉害,口喘气粗,一时间马倒是骑得很快,可脑子里却是乱哄哄的,一时觉得自己竟是如同十四贝子一般生出了这般念头,便是连猪狗都不如,万一他便宜爹知道了,怕是也要将他像十四贝子一般圈起来,一时又想着,他便宜爹自来对他便有番不一样,父子两个同床共枕十年,若是知道了,说不定会允了。他这般想,心中更是一时暖一时冷,眼前倒是茫茫一片,竟是不知该往何处。
好在老马识途,载着他不多久就回了宫,却见春分此时正在宫门前焦急的等着,明明是十一月的寒天,额头上竟还冒出了热汗,听见马蹄声,春分便朝着声音来处看过来,瞧见是他们两个,脸上的神色才松了下来。待到弘历停了马后,春分上前拉了缰绳,这才瞧见弘历苍白的脸,便出言来问,谁料弘历却是不肯多答,只问她跑到宫门口来做什么,春分心内焦急,又去看了吴开来。吴开来刚刚在殿外守着,里面说话声却是半点没听到,心里也疑惑着呢,便摇了头,春分无奈下方才道,“刚刚方山过来传旨,说是圣上传您去养心殿东暖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