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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钟又问了问,到底问出了荣国府的名字,便知道,这定是刘姥姥无疑了。

那厢戴榕却是瞧了瞧时间,插嘴道,“时候快到了吧!”

刘姥姥一拍大腿,冲着两人道,“老婆子说溜了嘴,差点误了大爷的们的正事。”说着,便让那狗儿点了三个灯笼,自己拿一个,分别给了寿儿和摘星一人一个,才叮嘱道,“周边几个村子的怕是都来了,人多得很,可要跟好了,若是冲开了,可是麻烦了。”

秦钟到如今还懵懵懂懂,想要问,戴榕却又不回答他,只好跟着刘姥姥出了门,走了几步再看,刚刚还寂静的小山村,此时竟是热闹起来,不少人家都点上了灯,更有一块平地上,竟是吊起了大片的灯笼,照得这夜也明亮起来。

三三两两的人,以男女为界限围在空地上说笑,显得极为高兴。戴榕他们并未走进,只是远远的看着,不一时,人便从四面八方冒了出来,整个空地便都满了,戴榕几个也被挤在了中间。

秦钟的手被戴榕紧紧地握着,他有些好奇地看向戴榕,“这究竟是干什么的?”

“嘘!”戴榕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将他拉到了身前,指着空地中刚刚搭起的一个小高台道,“开始了。”

秦钟点了脚去看,却瞧着那上面不知何时站了个老翁,手中拽着根绳子,看了几次天色后,便晃了一下手中的绳子,当即,便有浑厚低沉的钟声传出,底下热热闹闹的人们一下子便静了。

原来那树上竟是掉了口钟,绳子是拴在钟内的铁球下。

只听那老翁道,“三月三,蟠桃会,王母娘娘显神通,赐下金童与玉女,谁先抢到谁来得。”说罢,又道,“请童子。”

底下的人便轻微骚动起来,各个踮着脚想瞧瞧那孩子,秦钟此时却黑了脸,他竟忘了,算时辰,如今已是三月三,上巳节,不少村里有抛童子会,为的便是求子,戴榕带他来这里做什么。

只是此时童子已经出来,人们激动起来,周边声音大得很,秦钟再说啥也听不到了。秦钟抬脚瞧了一眼,竟是一筐木雕童子,倒是做得惟妙惟肖,憨态喜人。

那老翁又道,“老规矩,谁抢到是谁的,不准打架,不准斗殴。”

底下人轰然应了。

他再看看天色,此时已经月上中天,便点了头,让两个小伙子上了来,站在高台上的桌子上,抬起那筐子,只听他道,“时辰到,王母娘娘显灵喽!”便拉起了绳子,钟声再次响起。

那两个小伙子显然是受过训练,那木雕竟是仍的满场乱飞,秦钟被戴榕拉着,随着人们的奔走渐渐移动,倒是觉出了几分好玩。跟着挤挤闹闹,有时候还故意将那童子又抛起来,惹得人们边跑边骂,倒是放松了许多。

这抢童子会看着声势浩大,其实不过二三十个童子,片刻间便撒完了,拿到童子的人则高高兴兴急忙忙回家去了,拿不到的看着已然没有了,也只能叹着气往回走。

不过半个时辰,空地上的人也走得七七八八。戴榕瞧着秦钟一脑门子汗,可脸上红扑扑的,眼睛亮亮的,便心中高兴,这三年来,秦钟绷得太紧了,远不如他当初第一次见这小孩时那般洒脱。原本三月三也可郊游,可惜他要进宫,想来想去,便只能带着秦钟来这里。

拿着汗巾给他擦了擦汗,便道,“明日我要进宫,怕是还要赶回去,我让寿儿和摘星陪着你,在村里住一夜吧!明日再派人来接你。”

秦钟却摇了头,道,“我跟你一起回吧。”戴榕本就不愿意与他分开,便点了头,跟着刘姥姥回了他家,将马车牵了出来,临走时,秦钟想了想,留了些银子道,“我尝着这村子里水甜,八成种出的菜,养出的鸡鸭都不错,姥姥若是有空了,给我送点来,必不亏了你们的。”

那边摘星机灵,早就将秦府的位置说了,刘姥姥却万万没想到,这一进屋便十分和蔼的大爷,竟是给了这条活路,当即便连升道谢,称春天了必会送去。秦钟这才上了车。

车内放了火盆,倒是暖和得紧,戴榕帮着他脱了大氅,一时间面色却怪异了起来,秦钟问他,他也不答,只是将手从大氅的帽子处伸了出来,那竟是个童子。此时抱着胖乎乎的肚子,冲着他咧嘴笑。

戴榕却道,“呦,八成明年咱俩能有个儿子。”

秦钟的脸腾地红了,自然,戴榕又在外面赶了半路的车。

三月三,太子死后的第三日,戴榕终于将当日发生的事情捋顺,呈到了皇帝手中。

秦钟又问了问,到底问出了荣国府的名字,便知道,这定是刘姥姥无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