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停了下来,不肯说下去了。说一半留一半,威胁之意却是十分明显。
秦钟摸了摸自己的手,大拇指微微的有些不自主的跳动,他却是真生气了。拿姐姐威胁他?公主却是将他的底线摸得一清二楚。他不由笑了,点头道,“即使如此,便劳烦刘管家,让我尝尝敬酒不吃吃罚酒的滋味,我姐姐就在府中,我倒要瞧瞧,谁能将她怎样。”
说这几句话时,秦钟却是翻脸极快,刚刚脸上还和煦如春风,到了最后一句话时,已经是冷然如冬日寒冰,明明不过是十三四岁的少年,身上却有股压抑不住的勃然怒气,仿若随时便会扑上来厮杀一般。便是刘管家,也是唬了一跳。
只是他见多识广,虽然心中惊骇,却并未失措,当即便站起身来,一张脸上似笑非笑,冲着秦钟道,“却不想秦公子竟是如此顽固不化,我自会如实禀告公主!”
说罢,便大摇大摆地出了花厅。
秦钟眯着眼瞧着他离开,方才让人唤了摘星来,哼道,“去戴府告诉寿儿,就说我问他家二爷,最近做了什么,有没有什么东西忘了说。”
这副模样的秦钟摘星也不敢得罪,当即便出了府,不过半个时辰,便将一头雾水外带战战兢兢地寿儿带了来,寿儿一进屋便扑在了秦钟腿边,哭道,“爷,您是我的亲爷,二爷平日里哪里有事情敢瞒您啊!”
秦钟嫌恶的将腿抽了出来,这才道,“少来,我也不为难你,你就替我给你家爷传句话,为何要查静雅公主的往事,查到了什么。”
一说是这个,寿儿方才蔫了,跪坐在地上,老老实实道,“前一阵儿您病的时候,公主传了话说商议与成国公府庶孙女的退婚之事,二爷便回去了。到了那儿之后,二爷怕是问了公主些话,公主极为生气,便将二爷骂了一顿,小的守在门外,离得远,就听见一句,公主说,我只悔当初手下留情没淹死你,二爷没多久便出来,恰好您病了,他便出了公主府,究竟是说的什么才引得那句话,小的并不知道。只是二爷独处的时候,有些伤神。”
天下怎有如此可恶的母亲?!秦钟不由气结,想着那段日子他正病着,戴榕却是日日照顾,平日里还要哄他开心,脸上更无半点不快之色,怕是都憋在了心里,一时间便有些心疼,想着这人怎能连这种事情都闷在心里。虽未问道真正原因,脸色也放缓了许多,“好了,摘星给他个大红包压压惊,”又叮嘱道,“日后你家爷不开心,便来告诉我,缘由可不必说。”
寿儿当即点头,他家二爷早就吩咐了,他不在京中,府中大小事务秦大爷可做主。秦钟早就是他心中的二主子了,否则刚刚的话也不会说的如此痛快。
年三十那日,戴榕依旧未回京,秦钟心中担心,却不好让秦业与秦可卿跟着难受,便做了一副笑模样,同两人说笑。
因着秦可卿在,秦府中却是比往年热闹了许多,秦钟心中高兴,便早早的让人做了许多小灯笼挂在了府中的花木上,又给下人们多做了两身过年的衣服,还备了不少鞭炮,允了他们三十当夜,可带着孩子在府中游玩。倒是一时间热闹许多。
秦可卿穿着身大红色的袄裙,衬得更是袅袅如仙子,秦钟则换了件暗红色的袍子,更是唇红齿白,秦业瞧瞧这个,又瞧瞧那个,比平日却是多吃了不少饭。
到了半夜时分,秦钟跟着摘星点燃鞭炮,热热闹闹的新一年便到了。
新年新气象,金陵知府裘仁上报祥瑞,金陵南郊竟无故出现白狼一只,白狼出现在《瑞应图》中所释,乃是皇帝仁德的意思。这对于已然花甲之年的老皇帝来说,无疑是一种认同,龙颜大悦的同时,金陵知府便靠着这只白狼硬生生的连升三级。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一直沉寂的端王终是有了反应,他借着新年之机上了血书为皇帝祈福。
血书中内容不知,只是听说皇帝看过后老泪纵横,久久不能自已,怕是深受感动,带来的结果便是,大年初一的太和殿筵宴,端郡王出现在了众人面前。消失了足足两个月的端郡王显然消瘦了不少,只是精神还好,对着众人试探的目光却是坦然自若,种种表情神态与原先无异。
端王的复出势如破竹。
太和殿筵宴后,短短十日,端王兼领户部。不过一封血书,端郡王仿若颓势尽去,要翻身了,蛰伏一冬的端王系朝臣恨不得弹冠相庆,终于挺直了腰。
秦钟对此不以为然,要知道,端王谋划多年,且又一直得皇帝的信赖,除非他作下如太子一般的逼宫之事,真正威胁到了皇权,否则的话,哪里有那么容易一击致命。
他却停了下来,不肯说下去了。说一半留一半,威胁之意却是十分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