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贾珍吐了血是真,晕过去却是顺势而为,本想着可以趁机择日再审,谁料却被杜昇断了后路。而那陈嘉似是看出了他在装晕,也不知道如何扎得,竟是一下比一下更疼,贾珍强忍了四五针,却终是受不了,悠悠转醒过来。
却听得杜昇赞道,“小大夫果然医术了得。”
贾珍哪里顾得上这个,只虚弱的瘫在椅子上,一时间心思百转。宁国府的宗子自不能娶个牌位回去,否则他哪有脸见底下的祖宗,只是,太子也说了,跟秦可卿的婚约必须咬死。想到这里,贾珍断断续续地,终是说道,“我却是从未听过秦业还有个女儿,这空口白话,却让我难以相信,莫不是秦家不愿意让女儿冲喜,为了悔婚,才想的这般办法?”
甭说是贾珍,便是堂上坐着的王子腾和杜昇,堂外站着的闲汉们,也觉得此事过于离奇。贾家毕竟是公侯府第,无论那婚书真假,怎会连名带八字一起写错了人?莫不是这小子胡沁呢!
秦钟自是料到这点,早有准备,当即说道,“此事乃父亲生平最痛之事,从未对外分说,至于证人,倒是有个,便是那开元寺主持慈空大师,十五年来,有关姐姐的所有经手之事,都是慈空大师一手操办。”
秦钟说得有鼻子有眼,那王子腾当即道,“即使如此,却是着人去西郊外,请了那慈空大师来。”他抬头看看日头,便对杜昇道,“只是此处离西郊甚远,不如先行退堂,待证人来了,再开堂。”
还未待杜昇回答,却有衙役从后堂进来,冲着两位大人说道,“后门处来了位和尚,自称是开元寺的主持慈空,说是来替故人了却一段是非。”
说曹操曹操到,底下闲汉们听着不由诧异,而堂上几人则或多或少的瞥了秦钟一眼,这怕是这孩子早就安排好的,他就等在这里呢!只是人既然已经到了,却不能不继续审案。
慈空不似印象中的高僧长得慈眉善目,他面长骨突,身体枯瘦,却偏偏有一双极为温和的眼睛,让人不觉信赖。听着王子腾询问他秦兼美之事,方才开口,“这却是秦施主的亲生女儿,这孩子一出生便体弱多病,唯恐养不大,秦施主便托我将刻了其八字的玉牌供奉于佛祖之前,想等她百日时佩戴于身,谁想不过三个月,那孩子便离世。十五年来,秦施主却是年年替这孩子点长明灯,那玉牌也一直放在原处。”
说罢,那慈空大师拿出了个不过拇指大小的玉牌,道,“这便是那玉牌,本来没有秦施主的同意,不该随意取动,只是此事涉及秦家,贫僧便拿来了,当做证物。”
有衙役上去取了玉牌,送到了王子腾和杜昇面前,两人细细看了,上面果然写着与婚书一样的八字,只是玉牌的另一面还有八个字——“多福多寿,百病全消”,却是与慈空大师的说法相合。
王子腾何等聪明之人,这开元寺虽然小,但慈空大师品行出众,名头却不小。若是慈空大师未到,此事说不定还有转圜之地,而慈空大师到了,还亲口替秦钟做了证明,又拿来了证物,此事却难倾覆。
他扫了一眼坐在下方的贾珍,瞧见贾珍面色晦暗,怕是也知晓结果,只是职责所在,便问道,“贾大人可有不服?”
此时此刻,贾珍方才后悔自己何苦听了王夫人撺掇,想娶秦可卿,又何苦用了太子给的婚书,竟是将贾家陷入如此境地。此时,最好的办法便是认下了这门阴亲,可他咽不下这口气!何况还有太子站在背后,太子的性子输得起吗?
想着此时秦业中风在床,无法对峙,贾珍便当庭骂道,“好你个秦家!我宁国府何等人家,怎会为宗子定上一门阴亲,我家诚意求娶在前,你们却恶意欺骗,竟拿着死人的八字与我们相合,怪不得我儿近日多灾多难,怕是你们碍的!”
这却是倒打一耙,硬生生将责任都推倒秦家身上,秦钟虽气的脑门青筋直跳,心中却也松了口气,若是贾珍就此认了这门阴亲,虽解了秦可卿婚事之围,让宁国府彻底没了脸,但日后难免跟他们扯上关系,最重要的是,爹爹的仇他如何报?难道要笑着跟他们来往不成?
如今,贾珍咽不下这口气,却是给了秦钟最好的机会。只听秦钟针锋相对,“宁国府何等人家,秦家又是何等人家,难不成贾大人认为秦家人都是疯子,不要命了吗?敢拿一个离世十五年的亡女与国公府的宗子定亲?贾大人在说笑,还是拿一堂的人当草包?”
这话确实十分有理,当即,衙门口便有人议论纷纷,也不知是哪个,哼道,“傻子也不做这事。”倒是惹得一堆人哄笑。
却说那贾珍吐了血是真,晕过去却是顺势而为,本想着可以趁机择日再审,谁料却被杜昇断了后路。而那陈嘉似是看出了他在装晕,也不知道如何扎得,竟是一下比一下更疼,贾珍强忍了四五针,却终是受不了,悠悠转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