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夏令愣住了,“——不,我只是——”
“那就行了。”姜衍面容冰冷,“一并杀了,从此之后忘记这个女人。你要记得,从这里回去之后,就要和言诗成亲了。”
澹台夏令面色苍白若死,“不,父亲,你不可——”
话未说完,姜衍如山般峻凛的身躯已经从一旁山石上一跃而下,显然武功已登峰造极,绝非寻常高手可比。
父亲,你若杀了她,我便陪她一起死,到黄泉路上再求她原谅。澹台夏令的唇瓣浮现一抹惨淡的苦笑,他早就知道,这世上无论是谁,都无法动摇父亲的决定。
“哎,怎么样?”
明微绕着那两个人形的东西走了两圈,目带同情,“我真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嗜好。锦姑娘,这也太狠了。”
是的,这两个人形物品在几个时辰之前还是健康地活蹦乱跳的人,甚至其中一个被称为毒手蛇君卫大谷主,但是现在凄惨到整个人都无法看的地步。
“嗯,那本《毒经》我只找了一些容易做的做来,那个山洞太小了一点哪,只能作这么点布置,哦,对了,这位卫公子脚上被养了三年的七色蜈蚣咬了一口,不得已,我为了救他的命只好把他的脚砍掉了,致哑的毒,废武的毒,卸力的毒,还有一些会纠缠一生的慢性毒药,哦,看他们此刻的样子,是不是很艺术?”
“……确实很艺术……”脸上流脓长疮地很恶心啊锦大小姐。
“呵呵。”阮锦笑了两声,“现在谁也认不出他们了,随后我就叫人把他们扔到河西去,那里常年灾荒,许多百姓都吃不饱了,相信不会有多少人会愿意丢东西给乞丐吃的。”她蹲下身子,看着那两个尚有意识却无力挪动一根手指,目光绝望若死的卫氏父子笑盈盈地道,“作为故人,我留你们性命,你们该感激了,不过,骄傲的卫谷主和卫小泥鳅,沦落到最下贱的乞丐,是不是生不如死呢?”
“……”锦姑娘你果然够狠,明微打了个寒战,这件事深深地提醒了我,得罪谁都不要得罪锦姑娘你……
——终于是报了仇。阮锦心下怅然,澹台夏令,你当日带我进那毒龙谷,你当日只是为了利用我得药,只是你难道真的不知这卫氏父子是什么样的人么,我被生生逼死,恨他们入骨,但是对你,已经不仅仅是恨那么简单——
澹台夏令,恐怕连你,也找不到一个让我原谅的理由,是也不是?
见日以西山,明微便想出门往自己的院中去,阮锦笑得不怀好意,“哎呀,今天要回去了?其实我不介意你睡在这里的,小微子。”
明微打了个寒战,你不介意我介意啊锦姑娘。= =|||
“不要玩过火了。”
阮锦笑出声来,“不过,我真的没有办法想象叶孤城那样的家伙居然真的喜欢上你了,小微子,他居然在嫉妒耶,我居然成了叶孤城的情敌,哦天哪,实在是太有成就感了。”
明微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你也知道那种人,能逼到如此形于色已经够了,再玩下去,小心你的小命。”
“怎么,明微,你心软了吗?”阮锦敛去笑,认真地问。
明微笑起来,“你是说我原谅他了吗——阮锦,开什么玩笑,我现在还恨不得拿块砖头砸得他头破血流呢,那天砸了他一棍子怎么够。”他目光幽深,“你要知道,当初的我,可是‘咔嚓咔嚓’骨头都碎成一片,你知道那有多痛吗,一想起来晚上做梦还会被痛醒。”他看向窗外最后的暮色,“当然,我从不否认我爱他,只是同样的,我也恨他。”
阮锦沉默半晌才道,“你这是自作孽。”
“是啊,自作孽不可活。明明知道的,却还是抱着一丝希望。虽然知道不会有事,可是——我从来都不知道,会是这么痛。”明微淡淡说着,唇瓣的笑是浅浅的寂寞。
明微刚走到自己的院子门口,便见到那人站在梨花树下,背脊挺得笔直,披着一身的霞光,漆黑的发流泻而下,散了满肩满背。
他停步。
那人回过头来,暮色中浅浅一笑,“你回来了。”
明微的心头一跳。
那人目光温润,笑容柔和。
明微目光一转,便见他臂上的伤依然透着血迹,伤口与他素白的衣衫袖子凝在一处,看上去极为刺目。然,他的表情依然从容不迫。
澹台夏令愣住了,“——不,我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