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说到这里,他逸出一声叹息,忽而黯然神伤道:“所以我在自杀前变卖了所有钱财,没有跟任何一位同事提及这件事,就独自一人去到了天台……”
听到这里敏锐地感到不对劲的霜叶:“……嗯?”
然后就见这男人眼底化开淡淡的哀伤,轻声说了下去:“没想到最后会被小姐你救起来……可惜我现在身无分文,连医药费都垫不上,即便回去也只能流浪街头,没人照顾的话大概很快就又要死了吧。”
霜叶:“你等等……”
但太宰不等,他执拗地扮演着自己的角色,在霜叶面前流露出故作坚强的姿态。那忧郁且厌世的眼神,逐渐弥漫着犹如午后树林里潮湿的青雾。
“不过小姐你放心,我一定会为自己对你造成的伤害而负责的。”
他那语调优美而又宛若悲戚,“可以请你宽限我一段时间吗?如果不放心的话……可以将我带回家里,无论是洗衣做饭,还是肉|体偿还,我都会尽我最大的绵薄之力来迎合,只要你能在空闲时间稍微给予我一份关照……”
霜叶看着面前这个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我好可怜’‘我好柔弱好无助’‘没人照顾就会死’的小白脸,不由深深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惨,真的是太惨了。
“所以说,你的意思是不仅没钱赔,还想让我养你?”霜叶就着他说出来的话,一口气作出了总结,说完后连她自己都感觉恐怖如斯。
世界上居然还有这么不要脸的男人?!
而太宰也自知自己理亏,在这里歉然地低语道:“我也知道这么做肯定会让小姐你为难……”
他那副走投无路且不忍霜叶难做而后退的柔弱无辜的姿态,俨然像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风雨中摇曳的盛世白莲,清新脱俗的程度简直世间无人能及。
但霜叶也因此而从中清楚了一点——这根本不是什么柔弱无助的病美人,而是个与她势均力敌的演技派。
“我明白了……你原来也打着一样的主意啊。”
霜叶闭眼深吸了口气,遂豁出去般地开口问他:“说吧,我是第几个?”
因为这意料之外的发展,太宰表情不由一愣:“……什么第几个?”
霜叶睁开眸,面无表情地说:“当然是‘第几个被你用这种方式碰瓷的受害者’,说吧——那只猫是不是也是你找来的演员?为了正好砸中我来表演一场仙人跳?”
太宰:“……”
面对霜叶咄咄逼人的追问,整个病房里逐渐渲染开一片令人窒息的宁静。
她这清奇的脑回路,连太宰都措手不及地被镇在了原地。
不知过去过久,那位黑发青年才从意外的情绪里回笼,随后——像是听见什么趣事般忍不出弯起眼睛,情不自禁于唇畔泄漏出自己的秘密:“噗……哈哈哈哈——”
他捂着脸笑得跟个蜷缩的虾米般佝偻起背,可他那焦渴的喉咙却好似有火在燃烧,轻盈而破碎的笑声,令他眼角都溢出了泪花,在窗外太阳雨的照耀下闪闪发亮。
“哈哈哈,真是好久没有这样笑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