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站立于跟前的黑衣青年根本懒得管他内心那些叛逆的心思,朝他平静地挥了挥手:“退下吧,这里接下来交给我。”

说罢,太宰呈现在绷带之外的那只右眼又转回了沦为阶下囚的那位‘魔人’身上,陀思虽然形容狼狈,却眸色平静,只顾专注地看着明显亲密的两人,完全没有因为当前的处境而陷入任何窘态。

太宰打量了片刻,忽而勾起薄唇,很好说话地对周围的部下交待了一番话,把某人在霜叶面前装可怜的剧本给撕了——

“不可以这样怠慢我们的‘客人’哦,还不快点把衣服饮料和毛巾都拿来,免得人家着凉了。”

太宰笑吟吟地迎向那位好心的俄罗斯人冷淡的目光。

——在他的剧本里,谁都不能抢走卖惨的柔弱白莲花人设!

大约三十分钟后,他们坐在了更宽敞明亮的某个房间里。

霜叶挨在太宰身旁的座位落座,仿佛觉得自己成为了一位矫情的‘豌豆公主’,有什么东西在膈着她,让她感到如坐针毡。

很明显,那颗令霜叶内心感到烦躁的‘豌豆’就是眼前的人。

换回了自己整洁衣物的白衣青年收敛着自己的气息,安分守己地坐在对面的座椅上数手指玩,身后一位脸上带疤的少年拿着毛巾,反复替他擦拭沾过红酒的湿润黑发。

含有宗教气息的十字刺绣衣襟衬托着当前那张再度变得干净秀气的面容,显得气质过分无害,与文静乖巧。

众人缄默的几分钟时间里,陀思忽然张开了苍白的唇,声音像枝脆弱的玻璃花,透彻又虚幻:“以前都是霜叶替我擦头发的……”

因为他洗完澡后总爱任由头发滴着水,每在这个时候,霜叶都会看不惯这副模样,把他按在沙发上,细心地用柔软的毛巾把每一滴水擦干。

西伯利亚冬天的气候很冷,一下就能驱散所有温度,刚出浴的他手背很快就被头发上迅速降温的水珠给滴得冰凉,然后半蹲下来的霜叶就会把水渍给擦掉,将他的手裹在自己的掌心里,放在唇边吹吹热气,一边抬眸笑望着他。

像极了雪融在炉膛的柴火堆里。

身心情愿为温暖的圣火奉献,可同样的,融化的雪水最终却能把烈火扑灭。

对于当事人来说,或许每一秒钟的回忆都好比一道残酷的极刑,想起来会让人心痛。

“……你这家伙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霜叶有些头皮发麻地吐出这句话,总不能现在还让她去替他擦头发吧,想得也太美了。

而且,偏偏还是在隔壁有只醋精在场的情况下说出这样的话。

霜叶预感颇为不妙地往旁边投去隐秘的视线,发现太宰竟然在笑。

这是在醋了,绝对是在醋了。

果不其然,太宰轻轻将手搭在了她的肩头,刻意在陀思面前作出一副万分为难、且带着歉疚的清纯表情说道:“抱歉,因为小霜叶现在每晚都需要帮我擦头发呢……可能再也帮不上你的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