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涛的肩胛骨上有裂纹,身上大面积软组织挫伤,这样的伤势看起来惨烈,其实都是些皮肉的硬伤,休息了一天两夜之后所有的炎症反应都已经降了下去,现在要出院虽然有点勉强,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袁少的手腕灵活,办事雷厉风行,很快就将一切的手续办妥,陶涛不喜欢坐轮椅,虽然气力不足,仍然坚持自己慢慢走,袁朗倒也不急,由助理拿着药品和杂物,跟在他身后。段亦宏听到陶涛要出院的消息,急忙追过去,在大厅里堵到了那一行人。
“他还不能出院。”段亦宏拦住袁朗。
“主治医生同意了,”袁朗脸上千年不改的笑。
段亦宏皱眉。
“你为什么不跟陶涛单独聊聊?”袁朗很大度的拦着他助手先离开。
陶涛还没有准备好却忽然成为主角,站在段亦宏的面前笑得很勉强,曾经隐藏的恐惧现在变得明显,手脚不知如何摆放的感觉,他做错了事,在面对他的审判官,我们从来都不喜欢自己的债主,当然,那不是因为他们比较讨人厌。
“你想跟他走?”段亦宏叹了口气,把陶涛的脸扳起一点点,好看清他的眼睛。
“我,我现在为他工作,你知道的。”
乱七八糟的理由和借口可以有很多,然而这个最直白而且最有力,陶涛不是一个有能力组织语言的孩子,自然段亦宏马上就懂了,于是他有点失望:“我们可以想点别的办法。”
“哥,我已经不小了。”陶涛的目色如墨,光艳的,似乎还渗了一点金光。
我已经不小了,所以不应该继续受你的保护。
我已经不小了,所以不必再奢侈享受任性的天真。
不小了,明白这个世界其实没有底线。
真的不小了,不会轻而易举的就觉得委屈。
段亦宏明白自己其实已经不必再说什么,他抬手,十指插进陶涛的头发里,外科医生的精细敏锐的指尖划过头皮和发根,额头贴到一起磕了一下,然后是拥抱,下巴搁在彼此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