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栐依言放下手中的奏章,挥手斥退了那宫女,伸手接过药碗看了眼眼前的人,才拿过来一口喝下,薛蟠见一边摆放着清口的乌梅,忙拿过一个塞进去,手指触及那温热却干燥的唇瓣,脸上微微一热,将手收回袖子之中,坐在床沿不发一言。
皇帝原本因为他的动作,眼中带着暖色,口中的乌梅清凉中带着一丝甜味,很快将那药的苦味压了下去,但见那人一触及自己就跟被蛇咬了似地,皇帝心中有丝不忿,那放在背上的手一动,将薛蟠拽到了身边:“坐那么远干什么!难不成害怕被朕过了病气!”
“我怎么会……”薛蟠连忙抬头说道,但一触及那含着冰霜的双眸,却怎么都反驳不出来,确实,因为那一夜的原因,他多多少少是有些抵触再跟他近距离接触的,并不是厌恶反感,而是害怕愧疚那一场胡闹罢了。
他却不知,自己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将皇帝的愤怒成功的引了出来,姬栐冷冷一笑,一把甩开被他抓着的手腕,冷眼看着那惊慌失措的人,他当然知道薛蟠心中的彷徨,但多年的等待,一连串的计划已经将他的耐心消耗殆尽,他用了最后的理智,才控制着自己不直接扑过去将他据为己有,又怎么忍受得了这个人的疏离:“那你这是做什么,莫不是要再跟朕来一次君归君,臣归臣?”
薛蟠见他满脸冷冰,心中焦灼不已,连忙说道:“我怎么会那般想,我们是朋友,一辈子都是,我绝不会因为任何的原因再一次说出那些话,我……我只是无法忘记那一天的事情,我无地自容,愧疚万分,却无法挽回任何事情,害得你因此而病倒,有苦无处诉说,若是……若是时间可以重来,我断断不会让这件事情发生。”
薛蟠急着解释,却不知自己的话让皇帝的眼神越来越冷,最后皇帝冷哼一声,冷眼看着薛蟠说道:“朕既然说过不会放在心上,你还愧疚什么,即使再重来一次,朕也不会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那日你确实是醉酒,我却还是清醒的,能让事情发生必然也是经过我的许可,两情相悦的事情有什么对错。”
“若是你今日前来,只是为了跪在朕的床前,诉说你的衷心,那就退下吧,朕要的从来就是那个胆敢对着朕发怒的薛蟠,而不是你现在这个唯唯诺诺的模样,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说什么时间重来,若是重来,你是不是还宁愿不要遇见朕,桥归桥路归路,只当陌路不相识?”姬栐冷冷硕大,因为一连串的话语,原本虚弱的身体有些发喘,脸颊因为几分而涌上一丝红晕,冰冷的眼底汹涌着愤怒的火焰。
薛蟠被说得哑口无言,见皇帝被气得直喘气,连忙走过去扶着他靠在自己身上,帮他顺着后背,这才缓缓说道:“姬栐……姜维!我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即使是那时候,我说出那些伤害你的话,说要君臣相持,也从未想过不要遇见你,在这个世上,你是最懂我的人,也是我唯一能倾诉的人,我怎么舍得不遇见你,也正是因为如此,将你伤到这样的程度,我才无法接受伤害你的自己,才会想要躲避这一切。”
“既然想眼不见为净,那又何必假惺惺的进宫。”姬栐承认,他的耐心确实已经不复存在了,他不愿意再停留在原地等着这个人回头,不愿意只做他的朋友存在,不愿意看着别人拥有他,不愿意有着一腔情意却不能说出口,所以,他要逼着这个人接受已经成为定局的一切,“如果那是你的愿望,朕就成全你。”
薛蟠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做才能平息君王的怒气,只努力的拥住这个人,抚着他的后背让他能够舒服一些,一边解释道:“我又怎么会是虚情假意,若不是真的担心你,这几天的愧疚懊悔又是为了什么,我想要逃避,只是不愿意接受自己伤害了你,皇上,难道你不明白吗,我宁愿受伤的人是自己,也不想你独自承担那些,甚至为此而郁结在心,病倒在床。”
径自愧疚的人没有看见,那被他揽在怀中的人眼中闪过一丝胜利,回手将他紧紧拥抱,原本的冰冷散去,换成一腔暖意,宁愿被伤害的是自己吗,那可不可以算作是一种邀请呢,病中的皇帝心中泛起不纯洁的思想,最后却只是将头枕在男人的肩头,淡淡吐着气息:“文起,蟠儿,我只是有些累了,对不起,说了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一句对不起,却将薛蟠的眼泪催了下来,那是天下的君王,这个世界上最最高贵的人,是永远正确的人,现在却向自己道歉,明明错的人不是他啊,薛蟠心中一种名为疼惜的感情与愧疚紧紧糅合,杂糅进那似是而非的情谊之中,化成了连他们的主人也不懂的思绪,只想努力让对方不要再痛苦。
姬栐依言放下手中的奏章,挥手斥退了那宫女,伸手接过药碗看了眼眼前的人,才拿过来一口喝下,薛蟠见一边摆放着清口的乌梅,忙拿过一个塞进去,手指触及那温热却干燥的唇瓣,脸上微微一热,将手收回袖子之中,坐在床沿不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