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样活过来的女子又怎记得如何再去爱人,我很小的时候看过她,她很美,但是总是深夜里爬起来不停的吃东西,吃得泪流满面,关也关不了,锁也锁不住。再後来,逐渐臃肿而神经质的她变成了宫里一个笑话,母亲笑她笑得残酷而冷血,狠她恨得咬牙而切齿,而父亲依然喜欢用两只手艰难得抱著她,安慰她,温柔得像哄自己不懂世事的孩子。

我侍立左右,将这一幕看了一遍又一遍,有时我也会说:“後宫有粉黛三千。”

父亲答:“只取一瓢。”

我还说:“她已经不是当年你喜欢的样子了。”

父亲笑著跟我说:“吾儿,你会明白,如果是你喜欢的东西,无论变成怎样,你都得喜欢。”

不知过了几个年关,似乎又到了当年父亲一身戎装,身披战甲破城的日子,在那天女子为父亲奏琴,我从来没有听过那麽好听的琴声,恍惚间那个肥胖的女子还是她当年风华绝代的模样,舞低杨柳楼心月,歌罢桃花扇底风,然後曲子的最後她抽出匕首,父亲拔下墙上的湛泸剑,说不上谁松了手迎了上去,谁狠了心刺了过去,然後剑从女子背後刺了出来,女子在父亲怀里用奇怪的语气挑衅的哼著奇怪的调,最後的最後父亲哭著问她:“你爱过我吗?”

女子肆意的笑:“黄泉路上告诉你。”

我後来问父亲女子最後唱的是什麽调子,父亲穿著睡袍,倚在巨大的窗前,对著星光月色品著新酿的桂花酒。

那女人死得时候在父亲耳边咿咿呀呀的唱。

“我说我要走了我拔剑出鞘

我要杀你

你害怕吗

你说那你走吧你取下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