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念头飞快的略过心头,那麽脆弱的人,保护很难,毁了很容易。但只是飞快的闪过。

心里面全是同归於尽的念头。悲哀,愤怒,和失望。

我小心翼翼的放下怀里的母亲,慢慢的转头看著他,他也在看我,一脸绝望的表情。我慢慢的走过去,慢慢的蹲在他身前,擦去他嘴角的血迹,慢慢的问他:“开心吗?”他没有反映,没有任何预兆,我狠狠一个巴掌扇了过去,他被我扇得整个脸偏了过去,脸高高的肿起,我厉声问他:“你开心了吧!”

我伸脚踢他的肚子,他整个身子痛得痉挛,缩成一团。我提著他散落下来的头发,左右扇他的脸,拎著他的头往墙上撞,在墙上凝成一朵一朵鲜红的花。我踩著他的脸,踩著他的肚子,他没有反抗,也无力反抗,从头至尾连痛哼都没有,只是,从头到尾,脸上都是一脸的,凝重的悲哀和绝望。

“贱人。”我骂他,他似乎瑟缩了一下,蜷曲著身子,看不到他的脸,於是我把他的头拎起来,扯著他的头发,对著他被我打得满面鲜血的脸,一字一字的说:“你说我当初怎麽会喜欢上你这种人。”

他哭了,在那一瞬他突然哭了。在这之前至始至终都没有痛哼一声的他,在那句话後泪流满脸,他颤抖著伸手拉我的衣袖,嘶哑著嗓音想开口,泪水冲开快凝固的鲜血,在他脸上冲刷出一道又一道斑斓的泪痕,我没有让他说,没有给他说的机会,我一拳打上他的脸,然後扔垃圾一样把他抛到角落,唤入门外被惊动了的,守候已久的侍卫,他们冲进来,给他绑上沉重的桎梏和锁链,我认真的擦乾净手上不小心溅上的鲜血,然後小心的,把母后有些僵硬尸体,轻轻的抱在怀里。

尸体很轻,异常的轻。

而他像一个破损的娃娃,已经不懂得哭和笑,像是坏了关节的零件,在侍卫们的推拉和摆布中,跌跌撞撞,不哭不闹。

——

[帝王]

母亲大丧,我里外张罗,忙的昏天黑日。

他没有直接送入大牢,而是锁在建章宫,空荡荡的宫殿,冷风飕飕的在殿里穿梭。

这天,母后正式入土,举国服白,天下缟素。我在母后陵墓前烧三注高香,恭敬的磕头,额头见血,合上墓门,封上红泥,有人替我守陵,群臣劝我节哀。

我只推说母亲寿寝正终,他犯得是陵迟车裂之刑,我不会杀他,千刀万剐,不足于平我心头愤恨。

此时正是晚秋,无边落叶,不尽秋意。但建章宫里,却似寒秋已到,森森的冷。我推门,禀退左右。宫正中,擎天大柱,他在柱上紧绑,发丝凌乱,不知死活。

我举起手中鞭。习武时练单刀练长棍练青锋练藤鞭,可从未想过练成之後尽会用在他上。我高举手中鞭,手腕转动,藤鞭便带著呼啸之声清脆的落在他身上,他被铁链绑住的身子就在鞭下轻轻的弹起,拽得铁链叮当。他眉头蹙著,眼睑缓缓睁开,清澈的看著我,无欲无喜。

我也看著他的眼睛,眼里满载愤恨和厌恶。我手狠狠的扬起,左右开弓,鞭子就在他身上扫出一个完美的交叉,鞭过,他衣服破碎,身子,皮开rou绽。

我一直打,我们都不说话,他不知何时闭上了眼睛,眉头紧蹙,贝齿将嘴唇咬出一圈惨白,汗水顺著发丝满眼在脸颊流入脖颈,我最後闭上眼睛乱打一通,打到兴起在他身上乱踢乱踹,他像是一c黄破旧的棉絮,拳头打下去,便软在里面,逐渐的没了反映。

直到我一脚踢中他腹部,他才轻轻的痛哼了一声,那声音和肌肤裂开或者是衣襟碎裂的声音比较来,实在轻微的可以忽略。但正因为他一直没有吭声,所以那声音实在不亚於晴天霹雳。我慢慢的睁开我的眼睛,眼前的画面一下子映入我的眼睛。以为不会再受伤的铁石般的心一下子就千疮百孔,他一身的伤口,皮rou翻卷,伤口狰狞,不少地方甚至露出森森白骨。一身血污,一身血污。

这伤,都是我打的。全部都是我打的。我愣在那里,他身子在铁链中慢慢缩成一个弓起的趋势,痛得那如青山远黛的眉毛皱成一团,苍白的唇上面一圈齿痕冒著鲜血,那苍白的唇在这时开始慢慢的蠕动,他嘴唇一张一合,嘶哑而轻微,带点迫切的味道,他说:“让开……走开,走开一下……”

我冷哼,他什麽意思,他现在有什麽资格叫我让开。於是冷眼看著他,一动不动,看到他腹部突然一阵抽搐,一股鲜血从他口里喷涌而出,那血如下雨一般落在我身上,铺天盖地,铺天盖地,如天降血雨,染的一身缟素皆成血色。

曾经的念头飞快的略过心头,那麽脆弱的人,保护很难,毁了很容易。但只是飞快的闪过。